杨易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戴着工作帽,胸前戴着领袖的像章,背着他的大包,一个箭步就跨上了货运火车的车头。
“各位师傅,我是秦小年,麻烦你们了。”杨易一上来就给大伙散烟。这人是铁路局机务段的领导安排的,自然没有人有异议。
“嚄,阿诗玛,好烟啊!”一个锅炉工接过烟,顺手夹在了耳朵后面。
这列火车是一列蒸汽列车,烧煤的,火车头连接着驾驶室,后面就是煤水车。杨易上车的时候搂了一眼,这个车头是国产的解放机车,不过煤水车却是美国货,上面还有个Tender(煤水车箱)的铭牌。
“郝师傅,我们这个车快么?能赶上昨天晚上拉木材去武汉的那趟车么?”杨易问司机郝为民。
“我们这车轻,拉的是化肥和复合肥,因为要赶农时,调度应该比他们快,说不定可以赶上。怎么,你要赶那趟车?”郝为民是一个黑实的中年汉子,戴着一个特别的风镜,这个时候的司机还要将脑袋探出窗外,才能看清楚前面的铁轨。在这个车上,他就是老大。
“我有个同事坐了那趟车,就随便问问。”杨易殷勤地给郝师傅拿过茶缸。
“有文化就是好啊,你们可以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郝师傅喝了一口茶。
“都是为人民服务,革命分工不同。”杨易对答如流。他现在的身份是铁道部门请来的技术员,为了改进铁路的信号系统实地勘察来的。
火车拐弯下坡了,呜~~~汽笛长鸣,郝师傅松开了蒸汽闸门,呲~~地一声,蒸汽弥漫。杨易举起手里的相机,拍下了这个镜头。
“嘿,小秦,你怎么拍我呢?”郝师傅笑着问。
“我觉得郝师傅刚才很精神,光线又刚好,还有一阵水雾,拍出来一定很帅!相片我洗出来给您寄哈。”杨易手里的禄徕(Rollei)35型彩色相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高档货。
“嘿嘿,老家伙了,还怎么帅啊!你多给他们拍,拍好了还可以拿去相亲呢!”郝师傅很高兴。
火车开始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杨易心旷神怡。做着一份朴素而且热爱的工作,认认真真地生活,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理想,杨易却无缘这样的生活。
一路上杨易跟师傅们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安静下来的时候,杨易就想起了东方九章的话,他去北方找平武男,必须要有贵人相助。这个贵人在哪里?脑门上又没有刻字,还真是毫无头绪。杨易也只能找了个大致的方向朝北去吧。
入夜了,天空中开始出现了闪电和雷声,很快,雨就哗哗地下来了。这就是考验一个火车司机的时候了,郝师傅不得不冒着雨时不时将脑袋伸到车窗外,去观察前面的路轨和信号。
呜~~~火车一声长鸣,开始吭哧吭哧地爬坡了,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大概只有30多公里每小时。师傅说,这时候到了广西跟湖南的交界处了。
“彭俊,你注意第三节车厢!”郝师傅吩咐到。
“好。”彭俊是个年轻人,他是火车司机的副手,也是副车长,坐在驾驶室的另一侧。
“郝师傅,这第三节车厢有什么特别的?”杨易不禁好奇。
“其他车厢都是化肥,就第三节车厢是白糖。”郝师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杨易立即就明白了,如果有人偷东西,那肯定是白糖价值高。
雨下得更大了,火车的蒸汽混合着雨雾,能见度降得很低很低。杨易也将脑袋伸出了车窗,他的视力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郝师傅,红灯!红灯!”杨易突然大喊。
呜~~~火车汽笛长鸣,郝为民拉起了刹车的把手,火车吭哧吭哧地慢慢地停了下来。
“保护好小秦!”郝为民立马说道。
司炉工卞洪兵默默递给杨易一个扳手。
“郝师傅,有情况?”杨易也是惊了,这车上大都是化肥,有人来抢?
郝为民没有说话,他已经穿好了雨衣,拿着一把铁锤和手电筒下车了。杨易想跟下去,却被卞洪兵拦住了,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看到整个驾驶室4个师傅都如临大敌的样子,杨易也皱起了眉头。
副车长彭俊打开了无线电,试图跟车站联系,前方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出现了停车的红色指示灯?
不过无线电里面只有滋滋滋的噪音,在这个大山里,连一点点信号都没有。车厢里面另一个叫韩时军的司炉工已经拿着镐头跑向了车尾,那边还有一位姓李的师傅。
杨易的耳朵极好,很快就听到车前方有7个人从两边在快速地向着火车接近。杨易不再犹豫,从包里面拿出了SIG P210手枪,将铜笛掖在身后,想了想,又拿出了弹弓。
卞洪兵看到杨易掏出枪,吓了一跳,这个年轻的技术员怎么有枪?
杨易拿出了持枪证,递给彭俊,“彭师傅,我去接应一下郝师傅,前面来了7个人,车尾还有2个。”说完,纵身一跃,已经消失在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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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为民站在铁轨的中间,火车头的车灯将他的背影照得雪亮。
他前面不远处来了一个人,正沿着铁轨慢慢走近。
来人是一个疤脸汉子,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旧军装,手里面拿着一根一米多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