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新雨后,土壤潮湿,黄叶混染着灰黑的泥,散发着枯叶腐朽的气息。
这是宋翎送走的第二个重要的人。
是他的师父,像父亲一样关心他的人。
宋翎看着石碑上,冰冷的姓名,寥寥几句生平,这便是一个人的一生。
“还记得你当初说过,这辈子不会踏足南诏。”
“你食言了……”宋翎喉头一紧,顿了顿继续说,“你最后选择了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的啊?到处都是虫子,你也不怕它们吃了你。”宋翎轻笑道。
石碑前摆放的炭火盆中,烧着明黄的纸钱。
宋翎蹲下身,袖口中的金箔信纸落入火苗中,瞬间被泛着蓝焰的火舌吞噬。
纸上墨色的字迹也随着黑焦的碎屑飞扬。
宋翎突然有些迷茫,孟棣留这封信。到底是真的因为亏欠墨晴要留在这里,还是因为怕自己执意要扶棺椁回天启而劝阻他。
宋翎从身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
叶子两面颜色十分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光向阳的原因,恰好青黄分明。
“师父,如果我抛下这片叶子,绿色的朝上,那我就带你走……”宋翎眨了眨眼,“把你刨出来,也要带走。”
谁让你趁着我昏迷的时候,给赵珩留下写封信,匆匆把自己埋了。
“如果是,黄色……那我不管你了,我要走了。”
“这次真的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你。”
宋翎弹起叶子……
青黄交接的叶子,像双翅异色的蝴蝶翩翩落下。
风拂过,枯黄的一面在宋翎眼前翕动,青绿的叶子落在泥沼里,从此再也没有半分生的希望。
宋翎转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回头。
就像往年在天启一般,他先去南掖池休养,再去探望孟棣一样,抱着明年再见的期盼,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