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渐渐捏成了拳:“我信誓旦旦地邀你随我来梁国,却连今日那片瓦到底是冲着谁而来都查不明……”
姜湄第一次见着天之骄子的梁弈露出如此挫败的神情,她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日日贴身带着的那方丝帕,抬手去拭梁弈发丝上的雨珠。
姜湄的声音温柔动听,仿佛具有抚慰人心的奇效,她说着话,就犹如平常两人对谈时一般。
“见着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个伞,秋雨寒气最盛,京城都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更何况在更北边的丰都呢。”
姜湄摸了摸梁弈的衣裳,微微发潮,倒是没有淋得全湿。
她知道梁弈心中焦急,自己此前多年心血尽数用在了边关与越国,如今梁帝渐渐衰老,他只得再重回梁国,接过梁帝心心念念要传于他的权柄皇位。
朝中没有助力,亲兄虎视眈眈,说白了,梁弈在梁国的处境,并不乐观。
他把他的青春热血都奉献给了战场,他除了有军功在身,有能够自保的高强武艺,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他早已失了先机。
今日又发生了这场“意外”,更是让他一直忧心却不敢表露出来的情绪暴露了出来,姜湄突然觉着,自己从遇到他以后,便觉着多番出手相救自己的他是无所不能的,是她可以依赖的。
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宫廷斗争,梁弈从没怕过什么,可如今他有了牵挂,一切便迥然不同了,他开始害怕,怕自己若有什么疏忽纰漏,让心爱之人受了伤害。
姜湄聪慧敏锐,自是能洞悉梁弈心中所想,她见梁弈仍然满眼的忧虑,又开口说道。
“阿弈,我随你回大梁,并非是你许了我个安稳的后半生,而是我自己死过一次后,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不愿再与你分开,便是你日后变心厌弃了我,我亦不悔。”
“人这一生,不论是如你与景晟一般生于皇室,还是像我这样生长在后宅里,亦或你军营里那些官兵,包括今日街上的商贩行人,在这乱世之中,又有谁人敢言自己的一生顺风顺水,和美安乐的?”
“我们说好了,我不愿做你的依附品,你也不欠我什么,若我只是只脆弱的花苞,你纵使将我护得再好,轻轻一碰我亦有可能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