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清许是自打在客栈被铰了头发后,便受了刺激,一路上有些疯癫。
黎诺安下手丝毫未留情面,剪刀几乎是贴着头皮下的手,柳冰清的一头长发,如今只有初春的草坪那么高,还参差不齐,活像个鸟窝。
她起初央着叶桓着人去追杀几人,可现下连那几人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去哪里追?
叶桓一直没告诉柳冰清,他如今是代罪之身,丢了天沐关之事,官员们应是已都被告知戒备梁军随时来袭了,眼下去哪个州府借兵都是逾越。
柳冰清见叶桓迟迟未有动作,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日日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再加上她察觉到了叶桓看她的眼神,待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变化。
一时间孕期情绪的不稳,在太守夫人那里受的委屈,被黎诺安剪了头发扬长而去的愤恨,叶桓意欲不明的态度,压溃了她的心绪。
人变得越发喜怒无常,整日在屋子里也拿布巾包着头脸,叶桓看她这样,更是不敢去与她对质,毕竟再有两个月,孩子便足月了。
叶桓焦头烂额,越帝令他返京的旨意已颁了许久,若是再耽搁下去,且不说是罪上加罪,若是让越帝以为他拖拉,有了不臣之心……
最终叶桓只能强压下心头对柳氏的愤怒,带她重新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叶桓从前与景礼接触并不多,他只知道景礼是个荒淫之人,如今他登了帝位,是如何做派,叶桓心里也没数。
等着他的或许是获罪下狱,或许是削权降职,罪责轻重难以预见。
如今之际,柳冰清快要生产,又受了刺激,他自身难保,确实不是向她盘问从前买凶暗害姜湄之事的时候。
一路上柳冰清也没少作妖,也许是孕晚期身子沉重,时常折腾得叶桓没法,只能停了车马歇息,是以脚程上比段旻他们到达丰都的时间还晚了半个多月。
除夕前的这一夜,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都西城门前。
与前次回京时的盛景截然相反,怀远将军当时携着柳冰清凯旋而归时,刚打了胜仗,卫兵列队,百姓沿街相迎。
时隔不到一年,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城墙在夜色中漆黑森寒,唯余零星的火把,在冬夜中发着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