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越国流亡的这一路上,见了各类世间疾苦,越国官府横征暴敛,鱼肉百姓。”
“我曾冒着被官差捉住的危险救过一个被逼良为娼的女子,那群恶人把人从她家里拖出来时,我们出了手,赶走了那些人。”
“可却没得那家人半个谢字,反倒闹得他们一家捶胸顿首,抱头痛哭。”
“我劝他们逃,那家人却说,他们只有这一间房子,能逃到哪里去,去旁的城中只能做乞丐,到时女子还是会被糟蹋。”
“因为我出手教训了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怕是那姑娘往后的境遇还要过得更遭些。”
“那时我才明白,仅凭一人双拳,连自己都保全不住,自以为是的去帮扶他人,不仅于事无补,或许还会累得人家更苦。”
梁弈看似心不在焉,实际却一直用心听着。
“话说得糙,理却不糙。是这个理儿,不同的眼睛,不同的心境,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天也自然是不同的。”
“只有自身立于山巅的俯瞰者,才有指挥移山填海的权力。若是自甘于做个仰望者,最多也只能盼着寻棵大树,能遮风避雨过一日是一日就知足了。”
“然扳正这世道,总是要有人冲在前面,若都想做那树下纳凉躲雨之人,待到大树将倾,便都会一道被压死在树下了。”
赵雪桥看向四周山峦中若隐若现的新绿:“雪桥惭愧,雪桥不敢妄言,出山追随殿下确是为了安儿不假,然如今却悟了,若是真能助殿下一臂,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和乐的太平盛世,雪桥万死不辞。”
梁弈轻笑:“本宫可舍不得死,自然也不能让你死。你本就有些武功底子,这几月也算得上勤勉,如今虽算不得什么高手却也足够斩杀几十叛军了。”
“卖点力气,反正你不缺力气,挣了军功回去,本宫也好提携一二。”
“有了军职后,赐你间宅子,你和你夫人也就算在丰都安了自己的家了。”
赵雪桥动容,深揖了一礼谢过梁弈,看着他这么好糊弄的样儿,梁弈咳了一声,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