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眉间,小小“嗯”了一声。我忙拿小剪子剪断了炉里燃着的香,又打开盖子吹熄了灯台里的蜡烛,拿着案几上的烛台给璟照亮儿。他坐到床上,脱了软靴,明明暗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颇有一番闪烁人心的美。
我晃晃头,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能被迷了心智。猛然想起,不知我睡哪。许是看出了我的迷茫,他掀起青纱帐,遥遥一指床边,原来床边和墙之间还有空隙,用青纱帐隔着,内里露出一角床腿。
“少主请安寝吧。兰香漱漱口也睡了。”
他点点头,素手一翻,放下了床帏。我也自去漱口,漱过吹熄了蜡烛放在小几上,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我的小床边,又摸索着展开了被,脱了外衣往被上一铺,也躺下了。
我闻着渐渐淡去的沉香睡去,一夜好眠。第二天在鸟鸣声醒来,窗外想是已经大亮,隔着窗纸投进金色的光。我揉揉眼睛,探头看涂山璟的床帏还没有拉开,估计是还在睡。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窗外有什么一闪而过,我忙屏息凝神看向有动静的方向。两条细长的像竹竿的腿在外面窗台上踢踢踏踏,忽而消失在窗户上方。我大着胆子凑近门口,轻轻开了一条小缝儿看出去,只听一声鹤唳,一只尖嘴啄开门缝,带着风声扑进来。
我吓得跌倒在地,转身看去,是一只长腿白羽的鹤,仅脖颈和尾巴是黑色的,头顶朱红,正伸长脖子向涂山璟的床帐内探去。
帐内伸出一只手,堪比鹤羽一样白,慢慢地摩挲着鹤的胸口羽毛。那鹤扑扇扑扇翅膀,引颈高歌了起来。
“好了好了,狸狸,知道你高兴,莫要吵到其他人。”涂山璟的声音有点低沉,还有点罕见的黏糊,大概是刚起的缘故。
我拍拍手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仙鹤。它见我走近也不怕,歪着脖子睥睨着我。
“那个,狸狸大人,初次见面,幸会幸会~啊不是!我是兰香呀,您不记得小的啦?”我一边戒备着一边赔着笑脸。
那鹤拿喙轻触我的肩膀,像在检阅似的,我想往后躲又不敢,只得皱着眉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