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们走远,涂山璟也没有立即起身。我也不作声,只陪他静静地伏在地上,等待他的动作。一旦敌人们走掉,精神就没那么紧张,松懈下来后五感像恢复了似的,我感受到了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心咚咚地跳得很用力,他轻轻的鼻息掠过我的耳旁,一瞬间,我有一种闻到了松雪的错觉。天地洪荒,于广阔无垠间,他拥着我,轻似云端飘雪,我靠着他,柔若春雨绵绵。
这一点儿旖旎的遐思未尽,我的鼻子里突然钻进了一丝血腥气。
我攥着拳头手一动,他把着我的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又不敢动了。
林子里传来脚踩枯叶的声音,我远远地看见那双黑靴子又折返了回来,那个头儿下巴上有络腮胡子,身量瘦长,跟长相不甚相符。好在我们在下风向,风带不了血腥气过去。他也没走过来,只是远远地张望了下,就掉头回去了。
我右脸上有点火辣辣地疼,但咬牙忍住了。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枕土盖风,像寂静山林里即将冬眠的小兽,依偎了好一会儿,涂山璟才收了毯子,慢慢撑住地面爬起来。
我一声不吭上前扶住他,他肩膀沉下来,手捂着腰侧,我低头一看,血从他雪白的指缝间流下来,红得刺目。
我回头看了看树林里,确定没有人出来了,才低声问他:“公子要不要紧?能走吗?”他面色有点苍白,点点头说道:“不碍事,伤口不大,一会儿血就能止住,莫要担心。先回房。”
我便抱过毯子,搀着他往回走。好在他脑子没受伤,带着我七拐八拐回到了客栈,否则凭我自己刚才走出客栈时那个紧张的状态,我可能都绕不回去。
他让我把他扶到俞信的房间,我一进门,俞信正仰天呼呼大睡,呼噜打得震天响。我一边点蜡烛一边气道:“他倒睡得舒服!平日里不是号称走南闯北嘛?!怎么第一站就马失前蹄,被人算计了呢?!”
涂山璟被我扶着坐下,掀开桌子上松松系着的包袱皮,找出了一个小红瓶。我连忙抓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服侍他吃了几粒药下去。
一杯水下肚,他缓了口气,说道:“来人看起来像是寻常劫匪,但是所用迷香却是药效极好的上等货,连他们的营地的机关都十分刁钻,是以我才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