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苏卿卿在北溪唯一的温暖,是假的,都是假的。
苏青青用手背拭去滑落的泪滴,惨然一笑:“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有些软弱,不敢替我说话,没想到爹爹是真的不疼我。”
苏彦秋蹙眉。
“也罢,谁让我是捡来的呢。”苏青青自嘲道:“既然爹爹如此担心季长老的报复,那便将我逐出苏家吧。别人问起,就说是我忤逆不孝,您施以惩戒,离开苏家以后,我们从此天地各两宽。”
苏彦秋猛地从炕上起身,道:“你脑子滑丝了?!无缘无故驱赶子女,你是要我被人一纸状书告上公堂吗?”
柳娘冷笑一声,道:“相公,二丫头失德在先,无礼在后,这十里八村没两天就要传开了,往后都没人敢娶!咱们盛景朝,适龄女子到了年纪未嫁就要收粮食税,难不成咱们还要一直养着她吃白食不成?”
苏蔓蔓捂着嘴,微微蹙起秀眉,不敢置信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世间从未有良家女子独立籍册的先例啊,将你逐出家门,你连生路都找不到啊!”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苏彦秋一手捂着脸,哀哭道。
苏青青转身,目光穿过站在院内的肖慕言,定定望着前方,道:“世间之大,我不信连一个小小女子的容身之所都没有。若是天命,拼尽全力仍没有出路,那我便踏破这天。”
肖慕言呆呆望着门边瘦削的少女,很难相信这样慷慨激昂的话语会从她口中说出来。一开始,他只觉得她是平平无奇的小女孩儿,可经历了沉塘一事,他忽然发现苏青青和她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他很好奇。
“你……”苏彦秋怒急攻心,捂着心脏瘫坐在炕上:“你这个逆女!”
“相公!!”柳娘急了,立刻扑过去查看苏彦秋的状况:“相公,你没事吧?!”
苏彦秋铁青着脸,闭着眼睛,道:“把,把她的籍契拿来,找个人牙子,快快发卖!”
苏青青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苏蔓蔓一怔,好像有些着急了,拽着苏青青的袖子忙劝道:“妹妹,快跟爹爹磕个头认错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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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苏青青抬手一挥,挣脱苏蔓蔓的一瞬间,苏蔓蔓像弱柳一般栽倒在地上:“哎呀!”
“蔓蔓!”柳娘又是一声惨叫。
“妹妹,你推我做什么?”苏蔓蔓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苏青青。
苏青青哑然。她根本没有用力,是苏蔓蔓自己飞出去的——沉塘之事一了,她和苏蔓蔓脆弱的合作关系瞬间土崩瓦解了。苏蔓蔓此举,就是要把她彻底从苏家赶出去。
“你个死丫头,气你爹,还打你姐姐,我跟你拼了!!”柳娘把宝儿往炕上一放,抬起手掌,张牙舞爪的就要过来撕人。
眼看耳光就要落在她脸上,突然间,一只大手温柔地握住苏青青的手腕,将苏青青往后一拉,柳娘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