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慕言被拉着起了身,正要迈步出去喝酒时,人群后面的苏蔓蔓忽然走了出来,将一早放在袖中的两个鸳鸯荷包取了出来递到肖慕言的眼前,道:“等一下,妹夫,我给你们二人准备了新婚的贺礼。你们二人瞧瞧这两个鸳鸯荷包,看看喜不喜欢?”
“荷包?”苏青青有些意外。没想到苏蔓蔓竟然为她准备了新婚礼物,这个“姐姐”不是一向不待见自己的么,怎么会这么好心?
肖慕言没有接过荷包,回头望了一眼榻上安坐的苏青青。
苏蔓蔓见他着所有人的面都不接,还回头征求苏青青的意见,苏蔓蔓眼中流露出一丝丝酸妒,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
苏蔓蔓笑着起身接过两个荷包,笑道:“还是姐姐想着我。”说罢,她低头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绣花,直到瞧见鸳鸯上方绣的草叶,心下一动,微微蹙起眉来。
见苏青青神色微变,苏蔓蔓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眼底是藏不住的挑衅,道:“怎么样,妹妹,喜欢么?”
苏青青抚摸着荷包上的草叶纹,心下冷笑。
——呵,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片草叶纹叫蔓草纹,是中国古代纹样里的一种,只不过这片纹样和书里的略有不同,看起来被刺绣的人简化修改过,似乎是不太想让观者看出它原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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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青挑眉,没想到苏蔓蔓这丫头心思居然这么细,蔓草纹中有个蔓,她名字里也有个蔓,这不是故意恶心她么?苏蔓蔓料定苏青青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拒绝这份礼物,也在赌她能不能看出来,想让她在无意间咽下这口恶心。如果是别人,可能真的要被她混过去了,但是苏青青是谁啊,她可是美术生,画画是她的老本行,就算苏蔓蔓把花纹简化了她也能看得出来。
好好好,我不计前嫌打算与你做场姐妹,你现在又来恶心我是吧?行!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苏青青将两个荷包摊在掌心,对着众位宾客和一脸挑衅的苏蔓蔓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软声道:“姐姐绣的荷包真是精致,乍一看虽是常见的鸳鸯纹样,但是这好意头都绣在顶上呢。”
苏蔓蔓一怔,见她看出来了刺绣的异样,心中更是得意。
——哼,看出来又如何,你难道还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东西砸碗和我撕破脸不成?
苏蔓蔓心中冷哼,脸上却依旧是知性温柔的模样。她望着苏青青,嘴角一勾,道:“妹妹喜欢就好,我还怕你嫌弃姐姐手手艺不佳呢。”
苏青青把玩着荷包,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鸳鸯上头的草叶应该是蔓草吧?”
人群中的李婶一愣,蓦的皱眉望向苏蔓蔓,道:“什么?蔓草?”
苏蔓蔓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肖慕言心下一紧,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苏蔓蔓是来砸场子的,正想出言警告,却被苏青青悄悄扯了扯袖子。苏青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接着将荷包系在自己腰间,缓缓道:“蔓草,即为蔓生的草叶,因为它蔓蔓不断、绵绵不绝,所以人们给予榻茂盛、长久的意味。姐姐将蔓草纹绣在荷包上,不就是为了祝妹妹与相公子孙昌茂,白头偕老么?”
苏蔓蔓愣住。
——什么?她……她居然没有上套?!
苏青青系完自己的荷包,又将另一个荷包系在肖慕言的腰带上,然后轻轻抚过肖慕言的腰间,与肖慕言对视道:“《诗经》中有言:‘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这首诗的意思是一位少女与公子相遇在郊野,郊野蔓草青青,露珠晶莹。少女目光婉转,顾盼传情,与公子一见倾心,最后携手同行。”苏青青话音一顿,挽着肖慕言的手臂,对着众人道:“我与相公在金川河畔相遇结缘,承蒙阿娘和相公不弃,这才有了今日的玉石之缘。姐姐在荷包上绣了蔓草纹,借此表明了我与相公姻缘的开始,又契合了这首诗,姐姐如此有心,真是叫妹妹感动。妹妹一定会和相公好好过日子,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娘子……”肖慕言被苏青青的一番话感动的五味杂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能挽着她的手,呆愣地看着她。
苏蔓蔓听了苏青青一番解读,气得狠狠咬住了下唇。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想悄悄藏了自己的名字进去恶心苏青青,她只是想离肖慕言再近一些,才不是为了祝苏青青和肖慕言白头偕老!
惢娘站在人群后面,望着看起来情投意合的二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见苏蔓蔓败下阵来,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惢娘压着心中的快意招呼众人道:“礼成了,让新娘子在屋里好好歇歇,咱们出去用席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