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染一晚没睡。
她仔仔细细的把短弩擦的干干净净。
至于弩箭当然不是她带回来的那些,而是后面她自己做的,且仅做了两支,一支前些日子用掉了,如今只剩最后一支。
也是提醒她,这一次,只能成,不能败。
未到寅时,妺染换上小太监的装束,易了容,伪装成洒扫的小太监,行走的阴暗的宫墙边。
泰清殿附近,俱是大内高手,妺染头两次过来,也是为了探探虚实。
只明面上看到的御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面对面的打,她必死无疑。
至于暗处的,妺染听的出两双脚步,至于是不是只有两个人,还是有其他高手在她之上而她听不出,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天机阁以往的消息来看,皇帝身边的庶卫同她计算的也几乎无异,想到这里,妺染心里定了几分。
逃跑她肯定是能逃的,想到从前被尸煞追,那也是玩了命的跑,才让她的轻功突破瓶颈,登峰造极。
泰清殿此时此刻各自都在忙,却鸦雀无声。
皇帝快早朝了,她只有这个间隙才有机会。
此刻她躲在墙外倒夜香的旮旯里,闻着粪臭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陛下起驾!”赵公公嘹亮的一嗓子,整个泰清殿的人员该动的动,该静的静。
妺染趁此刻跃上泰清殿的琉璃瓦,整个人打了个滚,死死扒在瓦片上。
找到了最佳的伏击位置,妺染愈发隐藏气息,犹如壁虎,一动不动。
就这样目视皇帝上朝离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而她在阳光之下,却在视线的死角,无人能瞧的见她。
冰凉的瓦片浸润每一寸皮肤,妺染无知无觉,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撑到下朝,皇帝回泰清殿,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是梁王与随从。
妺染收起自己的杀意,努力缩成一个鹌鹑,可心里却紧张的怦怦跳起来。
是梁王,那就好办了。
也果真是他最按捺不住,得知昨天她与皇帝密谈的,今日便来试探。
身下的琉璃瓦早就被她掀开一个小洞,里面之人的一举一动皆在眼下。
妺染有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也和玄廷用同一种方式,杀了人,扒了皮,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蹲这么久,身上的每一分都如同冻了冰,与秋日的寒凉的空气融为一体。
她知道会落下病根,可她必须给玄廷一个正当理由,否则,太子就是反叛的那一个。
梁王与皇帝互相试探,言语讥讽良久,梁王才跪安离开。
妺染悄悄抬手,屏住呼吸去听身侧的脚步,还是只有门口的一个侍卫和赵公公的脚步异于常人。
那就好办多了。
妺染隔空点穴朝皇帝耳后弹起一指,皇帝毫无反应。
果然,他昨天是对她有所防备的,否则这一下他就必死无疑了。
既如此,妺染掏出了短弩,一点点蓄力拉满。
可皇帝似乎被梁王方才的话有所触动,他离开御案,踱步道:“去请梁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