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滔滔不绝,把自己家的情况,详详细细介绍一番。包括什么时候参加红军,参军前都做过什么,以及自己母亲,叔叔一家人都介绍个遍。
记录那人说道:“王玉山同志,我们相信你,不会欺骗组织,你也没有对组织进行家庭隐瞒。但你好好想想,你会不会有所遗漏呢?江,河,山,好像也连贯。”
山娃:“对,我们三兄弟,叔叔家是王玉岩,王玉石,王玉好,玉岩哥早早就病死了,我母亲说大概在我两岁时。玉好弟弟和婶婶,至今没有消息!”
眼镜首长:“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你婶婶已经被反动派杀害了,你叔叔在湘江战役中牺牲了,玉石比你小吧……”
听说婶婶被杀害,叔叔牺牲,山娃双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打断了首长的说话。
首长没有继续说,而是停了下来,记录的人也不说话,窑洞里只有山娃喘着粗气声。
过了一会,山娃缓缓说道:“我和玉石同岁,他在少共师,哦,比我小二个月,他怎么样?”
首长缓缓地说道:“过草地前,他已经生病,过草地时,同志们用担架抬着他,大概他怕连累同志们,晚上时悄悄离队,以他那病情,很难……”这次首长主动停了下来。
山娃没有眼泪,他知道,从撤出中央苏区以后,红军队伍战斗伤亡,伤病,甚至是脱队,减员太严重了,牺牲的战友太多太多。
首长又开始说话了,“我猜,你还想问两个亲哥哥吧?我没有他们的消息,王玉江应该是牺牲了,玉河过草地前,编入四方面军,现在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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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把牙咬得紧紧地,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
记录的人开口说道:“王玉山同志,你说得你只有三兄弟,是不是你父母只生了你们三人?你说和王玉河同志,都是在县城上的学,当时你家庭较富裕吗?”
山娃一拍脑门子,“哪里啊!我们家很穷,父母一共生了四个孩子,都活了下来。我二哥大河,哦,王玉河,实际应该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早年就过寄给了我二爷家,对,二爷,我爷实际排老三,给我爸的堂哥做儿子了。我和大河的学费,在县里的所有费用,都是这个堂伯父出的。”
首长:“说说你堂伯父家的情况吧!”
山娃显出了为难神情,“我对堂伯父家了解不多,家里人,包括族上的人,都不谈论他家。嗯,不当我们家人面谈论他家,我怕说的不准确……”
那两人都笑了,首长鼓励山娃说道:“不要有顾虑,知道什么,听到什么,都讲出来。”
记录那人也说道:“只要不是编造隐瞒,欺骗组织……哦,我用词不当,只要不是夸大,缩小,添油加醋就行,没有误导组织上,就不要有顾虑。”
山娃开门始说道:“我的二爷,被家族开除了,名字都从族谱中划掉了,原来祠堂中有牌位,也被拿走了。为什么这样,我爸爸从来不说,或许他根本也不清楚,反倒是我母亲说过几句。有说我二爷不是我太爷的儿子,是收留的义子;有说我二爷信了洋教,给牧师,给洋鬼子干事,惹恼了族长;还有说我二爷给清廷办事,与南方孙先生革命政府为敌,推翻了清皇朝以后,族长、族人,感到二爷是家族的耻辱,就开会,把他除了名。我不知道具体是哪条原因,或许几条原因都有。”
记录的人问道:“你二爷家,为什么单跟你家好?或者是他跟几家好?关键是为什么,你爸爸要把你二哥,真正排行老二的哥哥,过继给你堂伯父家?”
山娃:“还不是因为他家没有男丁!我二爷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个儿子——我堂伯,生得也是女儿,这眼看没有儿子,要断了香火,就把我那个真二哥,王泉,过继去了。以后,堂伯父又生了个女儿,哦,那是纳的妾生的。前面那两个女儿,是另一个妾生的,正堂妻子根本就没生孩子,堂伯有一妻二妾。”
在山娃说到二哥王泉名字时,山娃看到,记录的人看了一眼首长。
首长又问道:“你父亲据说是革命很积极,也很坚决,第一批加入农会,入党很早,担任赤卫队队长,怎么肯把自己的亲生孩子,过继给有钱人家的堂兄?”
山娃:“那不是父母亲愿意的,那时爷爷还活着,是爷爷做的决定,二爷救过爷爷奶奶的命,堂伯也帮过爸爸。家里吃不上饭,爸爸上山打猎,摔伤了腿。村上的郎中怎么都治不好了,请了好几个外村的郎中,都说治不好了,要锯腿。是堂伯给接到是城里,请了洋大夫,给治好了腿。我上学后,才明白,那肯定是感染化脓,教会的医生,用了青霉素。中医对细菌感染,办法不多,还有乡下的郎中,水平也不高。我母亲,就是在那时候,由我堂伯家找媒人,说成的,嫁给我父亲。所以,当爷爷决定把二哥过继时,爹妈都不好反对。”
首长:“你对医学知识懂得多吗?”
山娃:“懂一点点!在县城上的那个学校,是教会,还有教会医院资助的,我们也常帮医院干活。每当有流行病,我们同学在老师带领下,都去医院帮忙。后来参加红军,我也在卫生院帮忙。就因为这,我才错过加入少共国际师!在我们连,只要伤员多,我就参与救治,我领导的了望组,就变成救治小组。”
三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