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畯没理会他们,自己是什么人,一诺千金达不到,但一诺千钱还是可以的。
“阿虎,你继续说,要什么?”
董富见祖父董畯没听自己的,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内心有些郁闷。
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事。
可董先可不惯着,这个法子已有上千年的实践,没有啥能比它让董先更有把握的了。
于是他当着爷爷的面,问董富和董利:
“二位嫡从兄,若是能如我所说,省牛省力,该当如何?”
董先声音有些高,这下把边上的父母都吸引过来了。
“阿虎,不得无礼!不能这样与嫡从兄长说话。快道歉!”
董建一来就先制止董先。
可是董先可是不管这些,他已经不仅仅是原先的董先了。
“二位嫡从兄,我可是向王父要奖励的,如此一来,二位也该出些彩头吧!”
“阿虎,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便任你差遣!”
“我也是!”
“阿虎,我早想要大兄在乡庠的木觚了,到时可要帮我要过来。”
董玉珠也上前凑热闹,天真地觉得,董先一定能做到。
乡庠,就是乡里官办学校。
地方一级的学校,在乡邑称乡庠,邑庠,在里聚称里序,或者称校,县校。
中央一级称学,如国学,太学,在郡称郡学。
比如,光和元年,由刘宏创办的中国第一所艺术类高校,鸿都门下的鸿都门学。
木觚就是汉代上学的笔记本。
它是可书写的多面短柱,不易散乱,比木牍竹简更方便携带与阅读。
而且一面用完,如果是刻字可以削去,如果是笔墨书写可以洗洗继续用。
董玉珠一直想跟着兄长上学,可是家里不让。
“我可不敢差遣嫡从兄,除了玉珠姐姐要的木觚外,还需二位倒立洗头,外加各自十年厌胜钱。”
董先想了一下,这个董富已经十一岁了,没多少年红包可拿。
而董利虽然小董富一岁,但油水也不多。
如果从明年才开始算,自己不是要吃亏,少拿几年,这可不行。
于是董先接着补充:
“我看也不要多,一年算万钱,一次给十万钱即可。二位一共二十万钱。”
董先今生的记忆中,这二位嫡从兄的压胜钱可不少,尤其是族中的各户前来拜会族长时,都会给。
比起自己这个庶子孙,唉,人比人气死人。
“一言为定!”
董富不甘示弱,脸红脖子粗。
董利有些犹豫,这让董富不高兴了:
“阿利,赌就赌,怕啥,阿虎是啥人,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吗?”
董利见兄长威逼,也试着挺起胸膛:
“赌就赌,一言为定!”
“说话算话?”
董先再次确认,其实这个赌,不管输赢,自己没什么损失,那草包董富,连自己没下注都看不出来。
“驷不及舌!”
董富这一句有点夸张了,竟然把自己当君子了。
董畯听了董富用上了《论语》,不由笑开了花,心想:
果然,有上三年学还是有差的,看来这嫡孙上课还算认真。
“这……”
但边上的董利就没那么沉着了。
他看到董富和董先声音越来越高,隐隐有些不安。
人越围越多,董富的父亲董凯也来了,边上的奴婢和佃农听到声音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围观。
董建回头抱歉地看着董畯:
“阿翁,请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董畯原本只是想着小孩过家家,没多大事,可是这么一来,骑虎难下了。
趁着这个机会,给董先一个教训也好,另外还可以竖立自己守信的人设。
“孟律,我怎么说的,人无信不立,古人能徒木立信,难道我还不如古人?阿虎,如果你真能有法子,我便答应你适才所说的匠头一职,如何?”
董畯,一本正经,掷地有声。
说来赌博也是灵丘的不良风气,这里还有斗蟋蟀风俗呢!
董先也不客气,都是亲人,客气啥呀。
但董建就不行了,礼,这是生活的基础,虽然他们不是士人,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
“先儿,在丑夷不争。不问不敢对。”
说的就是董先现在的状态,跟同辈争执,对长辈提要求。
董先直接省略父亲的脸色,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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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父,需要木匠和铁匠,以及一些木料、铁料等物。另外还需要一张现有的犁。”
“孟律,你去唤河东平阳相里器,说我有事相托。伯胜,送一张犁过来,放在那。”
董畯用嘴呶了呶田埂。
“唯”
董凯和董建可不敢怠慢老爷子,立刻去做这件事。
相里氏是三墨之一,先祖可推至相里勤。
相里器因其以务实取巧为上,有违祖训,再加上是旁支庶子,于是被逐出河东平阳。
他年纪轻轻,一路流浪北上。
原本是想到幽州的,但到灵丘时,天寒地冻,昏迷在外,被灵丘燕氏救下。
此后便生活在燕氏门下,为了不白吃白住,相里器便为燕氏维护房屋,打造工具。
因他有一手高超的百工技术,受到董先祖母看重。
董先祖母便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给他,让他成为燕氏女婿。
后来祖母嫁给董畯,而其婢女也随之进入董家,这个相里器便顺理成章地成为董氏门客。
董畯也没亏待,给了二十亩簿田,贴补家用,但条件是要帮忙农庄维护房屋农具。
当然了也不是白维护,包吃包住也要二十钱一天,材料费还要另算。
董建对相里器的技术也是有很高的评价。
他幼年时经常到相里家的打铁铺玩,看着牢橐呼哧呼哧让火炉中的火焰升起就异常开心。
可能是这样,董建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