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师板正她的脸颊:“这件事是我看不清,对不起。”
刹那间,粼粼之隐符,犹如飘摇的落羽,叠叠又漫漫;她一惊,疾步退开,但俨然难以挣脱;他大喜,还想一探究竟,触手隐符,却被它有意避过——
韦老师是精于制符之师,这一丛丛的隐符,顺应心意,绕着暐暐细密地、不遗余力地铺展,直至起立“绮纬”——
绮纬,立纬之琦幕,遗世独立的宁静——
置身其中,隐符密密如织,铸就三面高墙:
暐暐逾越不得,正要击开,隐符却抢先一步张牙舞爪,细戳戳、麻密密的触角,几分触目,叫人不敢向前;
三面之围,却独留一条“蹊径”,蜿蜒曲折,是引人行进之意。
暐暐岂会轻易尝试,只固守原地,透过隐符交织的疏漏、薄透之处,向外张望。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或者确切的说是“失真”:
眼前的景象俨然被修饰,甚至美化:赤焰的色化作江枫渔火,隆隆的对搏声,犹柔一曲《小牧苏童》!
她自然不信,不由地靠近查看。
这一“靠近”,分寸失度,就一不小心触及隐符——
嘶!暐暐倒吸一口凉气,正想着该如何退开“触角”,不料它却抢先一步避让。
咦?暐暐不解,小心翼翼地点触,隐符竟簌簌抖动,就像小孩子家冷不丁地被挠了痒痒,所以这——
来不及探究,猛然间地动山摇!
刚才还虚落落的隐符“高墙”,此时陡然扩充,膨胀的覆面完全遮盖视线,更向内疾速挺进——
就这样,她被急不可耐、势不可挡地推进“蹊径”——
“蹊径”之旅长漫漫,晦暗且逼仄。
暐暐被隐符驱赶着前行,稍有停顿,它们即刻贴近,隔着衣衫,都能清晰地感受细密如钩的触角。
她只能一路向前,不作犹豫,但也不忘落下冰晶做标记。
待到“山穷水尽疑无路”,峰回路转——
眼前豁然开朗,云淡风轻,阳光浅浅!
这里是?
一丝熟悉感漫上心头,她飞出万千冰晶,且逐渐升腾:
起初,毫无阻碍;
直到升起半空,隐约感觉隔断;
稍作起力,冰晶随之摇摆,听见脆脆的“叮叮”声,此起彼伏,犹如晨光熹微,“啾啾”的鸟啼,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启。
如此高度才有的“叮叮”声,无疑是冰晶碰撞监视之棱镜;
而密集的棱镜排布,此处正是主线路径!
暐暐眯起眼儿,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嘻嘻,猜到您即使一时被蒙蔽,但终究不会同流合污。
这样的您,我们之间的师徒情份或许还有缘继续,是不是啊韦老师?
糟了!这一刻的嘴角轻扬,下一刻的后知后觉:
为什么要这样急切地将我赶出?最后那一声的“地动山摇”,又发生了什么?
暐暐当即转身,刚才还汹涌澎湃的隐符之阵,此时再不见痕迹。
这显然是不想被她追踪,叫她再入险境。
所幸事与愿违——
暐暐沿着事前留下的冰晶标记,一路飞奔,回到战场。
眼前的景象,凶残得触目惊心:
掀倒的排木、翻涌的草皮、嵌钝的山峦,飞沙走石,沟壑遍野,原本阴郁的天色,此时完全落了黑,几簇焰色,更显诡异,叫人恍生“星火燎原”的威胁感。
这凌乱的象,叫她昏懵,更撩动起原以为已埋藏好的锥心之痛:
四年前暗部之殇,全队十八人,在同样的一片狼藉中,从此生死两隔!
她已红了眼,紧咬嘴唇才镇静下来。
突然,一个巨型滚球从崖谷跃起,断壁间往来撞击,引得隆隆声振聋发聩——
此时的“滚球”由隐符片片叠加,层层箍围;
由外视内,但见叠层间玄光流溢,犹如云层包裹下的电闪雷鸣,偶有划破天际者,才知囫囵之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