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魇初醒

不,那似乎不是雨棚,而是这个小男孩的家。

小乞丐在摇摇欲坠的柴门前站定了,他小声喃道:“阿娘本来不准我这个时辰回家的。”

可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门,入眼是一幅家徒壁立的光景。

似乎还有人睡在用泥堆砌的灶台旁边,下面只垫一排竹子,见他回家,便马上醒了过来。

小屋子没有灯火,黑漆漆的,宁扶蕊看不真切,凭借微弱的晨光,她依稀看见里面还有一扇门。

一个青年的声音于寂静之中响起:“阿意,怎的现在回来了?”

“你身后是何人?”

被称作阿意的小男孩没出声。

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那最里面的房门内好像逐渐传出了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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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蕊背后有点发毛,她是个成年人,再傻也分辨得出来这是何声音。

她终于理解这个小孩方才的一番话到底是在说什么了。

宁扶蕊听不下去,赶紧开口道:“那个……”

小孩儿紧握着她的手汗津津的,握的宁扶蕊难受起来。

宁扶蕊干干地笑了两声,编了个借口:“他今日被一群大孩子欺负,被我撞见了,我看不过眼,便顺手帮了一下。”

青年赶紧走上前来拉着小乞丐的手。

“我教你上街莫要与人打架,你是又当耳旁风了?”

“伤到哪儿没有?”

小男孩儿低头不语,宁扶蕊看着那青年,眉目间有一股淡淡的书生气。

虽然穿的衣衫破旧了些,可依旧整齐。

青年意识到她正在观察自己,脸红得结巴了起来:“呃,小生未未曾谢过二位娘,娘子……”

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声音,两位少女的脸色都算不得好。

青年又赶紧解释道:“抱歉,让两,两位娘子见笑,阿意,快谢谢人家!”

他推着小男孩向宁扶蕊道谢,神色腼腆。

因着外面还下着雨,宁扶蕊局促又心虚地被请进了门。

青年点了一豆灯,见两人衣衫都有些湿,又生了把柴。

原来这个青年叫刘期归,小孩叫刘意。

二人皆是乐坊女子所生,并无父亲,女子从乐坊逃出来后,带着二人辗转流离了许多地方。

最终为了青年的仕途,她重作冯妇,将家定在了汴京。

青年在谈到自己娘亲之时,握紧了拳头,清秀的眉目间落了些不甘。

平日里他卖出的那些字画勉强可以维持家中生计,可阿娘却一直希望他能出仕。

他劝过阿娘,可是执念已入骨,又怎会轻易改变?

他绝不会忘记,阿娘那疲态苍白的脸上,独嵌着一双怀着希冀的眼。

他不禁咬住后槽牙,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我会出人头地,绝不会辜负阿娘。”

听罢,宁扶蕊默默从里衣的内袋里掰了点金叶子。

瞅准时机塞进了刘意的手里。

她又悄悄替二人卜了一卦,都是好结果,只是走得会有些艰难。

“小女愚钝,与家人学过些风水卦象,方才替二位郎君卜了一卦。”

青年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上下皆坎,同卦相叠是险恶之象,”宁扶蕊循序渐进地说着,“但郎君万不可因此自暴自弃,坚守本心或许会有大际遇。”

她说得还是隐晦了,二人官运极好,若能渡过贫穷这一劫,日后于朝堂之上,说是可以改天换地都不为过。

听到这里,刘期归怔愣着不知要说什么好。

听得外面雨停了,宁扶蕊又困又累,不欲多待,便又开口道:“郎君若有需要,可到东华门下的茶肆寻我。”

待宁扶蕊出了门,二人又交谈起来。

“哥,阿娘在里面干什么呢?”

“阿娘在里面杀鱼呢,阿娘说明日要给我们做鱼汤喝。”

“我想去帮帮阿娘,她好辛苦的样子……”

回到家,宁扶蕊倒头便睡死在了榻上。

是日晚,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她,身处一处园林之中。

没猜错的话,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原主宁芙蕊。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又发觉身边坐着一位穿着蓝色圆领衫的青年。

那青年脸色苍白,仄仄的眉眼间萦绕着深重的戾气。

她正想做点什么,发现这具身体根本不由她控制。

少女的声音很清澈,犹如珠落玉盘:“不知赵郎君今日寻我所谓何事?”

赵郎君?那赵旻澜不就姓赵么?

这个赵郎君又是他什么人?

不耐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明知道的。”

宁扶蕊抬眸望去,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