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母亲病重,经常夜咳咯血。极北之地的秋天很是干燥,一天夜里,有心之人遣出的黑衣人终于杀了过来。”
亡命天涯。
原来这便是亡命天涯?
“二哥和母亲为了保护我和阿姊,先后惨死黑衣人刀下。黑衣人闯进了茅草屋,扫翻了一盏枯灯,茅屋瞬时之间便化作火海。
“黑衣人撤了出去,火势愈演愈烈,附近村民捐做的棉被派上了用场,十一岁的阿姊向来聪明,她将棉被浸湿,将我护在身下……”
语气平淡的戮青苏说及此处终于喉头一哽,双目有些血红:“她就那样被活活烧死了。”
一丝凉风自窗子的缝隙钻了进来,小几上放置的灯蕊被吹成了一颗极小的豆焰。
戮青苏很长时间都未曾再发出声音,越罗早在他说出“烧死”二字之时便自他的怀里起身,在美人榻上跪直了身子,像是揽进一个孩子那般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戮青苏枕在越罗的心口,缓缓闭上眼睛,眼泪落下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是被烟尘呛伤,从此,我便落下了咳疾。
“两千里……两千里!
“我孤身一人走了八个月,从秋走到夏,烧伤的手臂溃烂发脓,险些因此而死……
“经历那场大火后,我对火产生了恐惧,为了克服恐惧,我逼迫自己在夜晚燃起火堆,目不转睛地去看,常常一看便是一整宿。
“和野狗抢食,被年长于我的乞丐虐打,我一路乞讨,差点儿冻死街头,好在我终于见到了被贬谪朔州的越叔叔。”
说及伤心事,戮青苏早已有些语无伦次。
越罗的心早在字字句句当中被扒成血末,她轻抚戮青苏的鬓发,垂头相枕。
也不知过了多久,越罗吸了吸鼻子,本是想忍住哭声,眼泪却滴溅在了戮青苏的鼻梁之上。
戮青苏哪里舍得越罗为他伤心痛哭?
他扶着越罗坐下,抬手为她拭去眼泪,这才继续道:“越叔叔将我送往郦州,那儿有母亲的姑姑姑父。我拜在了姑姥爷门下,称其为师父。
“师父见到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我改名换姓。
“我如今的名姓,戮青苏,戮是师父的姓,青苏你自也是明白,便是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