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平脸瘦的崎岖,昏黄的灯泡下,明明暗暗,颓丧迷茫。
他根本无法形容看到的东西,他要怎么说,说他曾经仰慕的老师,被套着狗绳游街?
说他学贯东西、治学有方的校长,被抄家烧书,关在透骨冷的仓库里,奄奄一息?
还是说他曾经求贤若渴的教室,藏书千万的图书馆,已经被打砸的找不出原样?
他说不出口,也无法接受。
如果注定是这个结局,他几千个日日夜夜挑灯夜读算什么?
他读这么多年书、一肚子的知识算什么?
他又算什么??
他已经生不出怒,发不出火,他嘴里只有无边的苦涩。
他想不到答案,更想不到老师的命运。
路教授是留学回来的,家中也曾是颇有底蕴的人家,虽然他做了还多努力,但到底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路教授有一子一女,女儿出嫁多年,有夫家相护,他并不是很担心。
只是儿子一家,怕是得跟着受苦了。安排孙子路晨下乡避祸,儿子却怎么也不走,坚持留下照顾老父亲。儿子随后又与儿媳登报离婚,让儿媳带孙女离开。
杨文平他们去的时候,路晨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成大人了,他心里明白,此次一别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身为陆家子孙,父亲又身体不好,他怎么能看着父亲爷爷受苦,自己却能享受着偷来的安稳呢。
僵持几日,情况越发不好,眼睁睁看着学校招牌,被扔到地上踩踏、侮辱,却什么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