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媛蜷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好像也不用再想下去了,就一个工作问题,就谈不下去了。
外边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杨媛皱起身子朝外看,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估计到零点了,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九七三年。
她视线落在桌上的酒盒上,其实在机械厂家属院门口,想到爸妈,她那时心里不舒服,根本没有拿酒送礼的事,她就是自己想喝两口。
如今,算了,这酒看着就贵,喝了怕是还不起人家。还是明天原封不动给李明宇吧。
还有旁边的牛肉罐头,她可真是个傻缺,当时竟然第一反应是凉掉牙的水果罐头。
牛肉罐头应该是部队内供的吧,省城供销社没注意过,反正在江田市没有卖得,嗯,也可能有卖的,她没票没钱买不起。
这都是她吃不起喝不起的东西,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是她够不着的人。
她闭上眼睛,想快点入睡,明天她还要去看党大姐,不愿意来的时候不想,一来了看着平日说说笑笑的大姐躺在那一动不动,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党大姐有心劲头,看着年轻,但其实年龄也不小了,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明明是飘雪丝的大冬天,李明宇的耳廓却在发烫。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回到家属院,还有很多小孩子跑着玩,个个高兴的精神十足,“我们是要守岁的,不用睡觉。”
他摸摸小黑娃的光头,上楼,“叔叔,李叔叔,下午邮递员来送信,你不在家,他赶着过年不想送第二趟,我就帮你把信从门缝下边塞进去了,你看到了吗?”
女娃娃扎两个小辫子,年龄不大,但说起话来,却口齿伶俐的很。
她仰着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李明宇,让他想起刚才振振有词的杨媛。
刚才匆忙拿东西就离开了,李明宇没注意什么信,现在开门拉灯,低头看,才发现地上确实有个信封,还有他半个鞋印。
是杨媛的信。
他拾起来打开,里边只有一张明信卡片,正面是蓝天晴空下的故宫大殿,背面是一副涂鸦,已经干了,看不出是什么颜料。
涂鸦的很粗糙,水平不怎么样,李明宇却看得愣神。
画面中,夕阳撒下金黄的余晖,一男子迎着西斜的光亮而去,黑灰色的背影挺拔,身姿修长,手里还提着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