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出去看看,程世子既然入宫,让他上朝堂便是。”
高邑微微躬身推手,道:
“喏!”
随即慢步后退下了金銮台,领命出太极殿而去。
李承安凝眉深思片刻,显得好似并不在意这一件小事,继续开口道:
小主,
“适才与诸位卿家议论楚地一事,威王府多年来领兵戍守边境,程世子年纪轻轻也是征战沙场的名将,大家倒是可以一起讨论,看看是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李承安的话略有两分自我安慰的意味,毕竟当下百官都看得出来,程不器绝不是上朝议政而来,尤其刚刚禁军副统领岳开泽在殿外禀奏时,语意似有保留。
程不器虽然有朝廷在册的正三品武将官衔,但他的官册隶属于北境威王府,是独立成体系的,并不受朝廷管辖,所以有足够的品阶,却并不需要每日上朝。
现下全长安人都知道这位程家世子脾气怪异性情乖张,突然跑进皇城绝不是一个好兆头,因而对于李承安这句好似玩笑话一般的调侃,都只是尴尬地点头笑一笑,并无一人答话。
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怪异起来,进入一种奇怪的安静之中,每个人都在揣摩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柳谢略显紧张,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可能要说的一些话,甚至是选择性与皇帝摊一些有用的牌。
李承安也想不出适当的话题,也只能端起龙案上的茶杯略饮了一口,缓解稍显尴尬的气氛。
内侍官高邑领着皇帝的指令,脚步匆匆地出了太极殿,在两个内侍的陪同下,跟着岳开泽又走到了皇城宫墙处,远远就能看见程不器的身影,双手抱臂伫立在一辆马车上,整辆马车用黑布遮盖,几名禁军由一名校尉官带领站在程不器的马车前,好似正在与其对峙一般。
当看见程不器神情冷漠与禁军显得并不愉快之时,高邑的心中就咯噔一下,猜到了事情不妙。
以程不器身份之尊贵,是可以随时入宫面圣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阻拦也不敢阻拦,这里并不需要考虑皇帝本身的安危问题,而是要顾及威王府的颜面。
皇帝的安危,真正由隐匿在暗处的虎卫高手保护,而宫城内外的禁军,不过是维持一定的治安,并加强皇城戒备,提升皇家威严而已,所以并没有人会担心放进一个危险的刺客。
高邑已经猜到了眼前的程不器来者不善,但还是为了弄清缘由,硬着头皮迈步出了承德门......
李承安将手中的茶杯又放下,朝着太极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高邑的身影还未归来,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这是李承安第一次感到莫名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来源于局势的危急,也不是有何可怕恐惧的事物,而是对未知失去掌控的不安,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程不器等在宫城之外,李承安无法预料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作为一个统摄朝堂的皇帝,作为大周权力巅峰的第一人,李承安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无论是他人的生死,还是一族的荣辱富贵,李承安都能掌控于手心。
李承安此刻甚至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漫长感,眼神更是时不时望向太极殿外,期望高邑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不太糟糕的信息,但很明显这种期望不切实际,因为程不器不会给到李承安任何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