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眯起眼看他:“她没说什么让你不喜的话吧?”
“并未。”
谢微沉默一瞬,只道:“钦天监已经看好了日子,冬月廿一,是个好日子,朕择日就会下旨。”
这时间倒是不紧不慢的,谢珩垂眸道:“父皇英明,儿臣这便着手给四皇兄准备贺礼。”
“只怕德妃,是等不到那一日了。”谢微眉眼间带着冷淡,目光似乎是放空了一瞬,又似乎没有。
“礼部已经为她选好了福地,你若有空,不妨带着老三去看看。”
一锤定音,彻底断了德妃的妄想。
说是让他去看,其实是想让谢珉去看,然后再转述给德妃知道。
“儿臣会转告三皇兄。”
谢微挥挥手:“去吧。”
等谢珩离开以后,谢微的目光落到那一堆批好的折子上,面色忽而又阴沉下来:“他终究还是重情谊,不像朕。”
临喜谨小慎微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心头却似万马奔腾,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既怕太子无能,又怕他太有本事。
谢微不知是欣慰还是忧虑,他就像个自相矛盾的人,似骄傲又似恼怒:“不管是老三还是老四,都制衡不了太子。”
“不愧是朕的儿子,你说,朕和珩儿谁更适合当皇帝?”
临喜顿时冷汗涔涔,这话他哪敢接?简直就是送命题。
如今这模样,却是再不敢说那青出于蓝的话了,那不是等同于说太子比永昌帝适合么?
“老奴看太子殿下,既有陛下您的才智,又有皇后娘娘的飒爽,怪不得令北戎蛮子闻风丧胆呢。”
他心里忐忑不安着,谢微却忽然爽朗一笑:“说得也是,到底是我儿啊。”
谢微朝御书房外走去,于屋檐下驻足片刻,仰头看着天际火红的残云,感慨道:“朕这个皇帝,真的是当倦了。”
临喜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额头,哪怕伺候君王大半辈子,他依旧琢磨不透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就好像被一根绳子从两头牵着,一头让他抓紧权力,另一头又让他放权享受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