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夫是柯老四出面请来的,他俩有同门之谊,这么多年柯老四几乎足不出户,整日躺在丹溪堂里。万大夫也是不喜各种纷争的人。这次柯老四为了桑落出门去请他,他也竟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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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她的医术当真不错。
却不知她这一身古怪的医术师承何人。
一进入八月,阳光就温和了。
府衙门口的人都久久不肯散去。都想等着看桑落到底怎么修补那阳骨的。
颜如玉也没有派人驱赶。只拿着一卷卷宗静静地读着。正堂那头传来一阵细细的低语,让他的目光微顿,忍不住也侧眸看过去。
只见桑落一身青绿,戴着雪白的手衣,握着那把柳叶刀,站在临时搭起的床榻边,低垂着眼眸,后退一步。
像是一种仪式,她的唇动了动,念出一段话:
“......生前其实是死前,生鱼片其实是死鱼片,等红灯其实等的是绿灯,咖啡因来自咖啡果,咖啡果是因,咖啡因才是果。救火其实是灭火,死马当活马医,其实医的都是活马,大胜敌军其实是大败敌军......”
说完,她抬起眼眸,一片澄澈,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食指搭在刀刃,准确无误地划了下去。
在颜如玉记恨桑落的四年里,偶尔会亲自去桑家,确保她没有逃走,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雪前耻。
所以他见过她研制药物失败的颓丧,也见过她替桑陆生打下手时的不耐,或者制出新药时的欣喜。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平静无澜的表情。
自从他拆穿她女儿身之后,她的表情似乎多了起来。
三夫人庄子里,她心中翻江倒海却佯装镇定的模样,以及中元节那夜,灯下拈花试药时的笑。还有此刻,她眼底的专注和自信,还带着舍我其谁的洒脱。
都是他以前未曾见过的。
刀锋起落,血花微溅,桑落手法娴熟。围观的众人仍旧屏息凝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那刀子的准头。
万大夫眼底满是惊叹。自古疡医都只在战场才能有一番天地。然而战场是保命,能活着就行。而眼前的每一刀每一针都精细、准确、匀称、漂亮。
也许女子更适合做疡医?
究竟过去多少个时辰,众人没算。门外的百姓大部分席地而坐,眼尖的商贩,甚至推着各式饮子和瓜子花生兜售起来。
桑家兄弟和莫星河也不曾离开。只等着桑落的消息。
直到夕阳西下时,京兆府的大门才沉沉打开。
众人立刻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张望。
颜如玉率先走出来,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莫星河的方向,从容地上了马车
紧接着绣使们鱼贯而出,抬着十来箱京兆府内的卷宗,跟在马车后。
再接着是一群衙役被绣使押着,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等等。”
桑落跑了出来,手上还套着沾血的手衣。
她跑到那个王衙役面前。
王衙役被知树踢伤还未恢复,腰板也挺不直,见到桑落站在自己面前,满手鲜血,吓人得很。他立刻跪在地上躬身求饶。
“你的鞭子呢?”桑落冷声问道。
一个绣使捧着鞭子上前:“在此。”
桑落道:“此物乃凶器,绣使大人务必彻查。”
“不是——”王衙役抬起头想要分辩,啪地一下,绣使抽在他身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他痛得缩成一团,爹啊娘啊地喊着。
绣使点头抱拳道:“多谢桑大夫提点,的确是凶器。这鞭头带着倒钩,抽下去是要挂着血肉出来的。”
桑落眼睛也不眨一下,取下带血的手衣:“医者父母心,看到伤口总忍不住要替他上点药。”
她蹲下来,取出一个贴身的药粉包,轻柔地说:“你别动,我替你诊治。”
王衙役眼睛瞪得老大,想起她在牢狱里说过“宁得罪十个小人,也不得罪一个大夫”,再看她眼眸幽深,哪里有半分“父母心”的样子。他惊恐地一退再退,“不用,不用”,说着连滚带爬地往前跑,生怕她再追过来,却又撞上另一个绣使,吓得立刻趴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
桑落静静地站起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没有准备追过去。
百姓们围了上来,问道:“桑大夫,那个断了阳骨的,治得如何了?”
她一偏头,柔声道:“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