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未答,抬头看天。
罗曼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看,天上残云破碎,光斑杳杳,风花压迫,枪林弹雨,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声势却弱了少许,仿佛歇斯底里的暴乱已是强弩之末,一盘散沙的纷杂即将尘埃落定。
罗曼眼神闪烁,暗暗凝聚气力,口中仍然不止:“诶,把你送回来的那人,你叫叫他,我可是精疲力竭了,一会儿能撑多久都不保证,万一阴沟里翻船……”
密密匝匝的云雾刹那间散开。
罗曼猝然回头,一时失语。
拨云见日,灿金的天光大放,云翳如天梯般打穹顶吊下来,好似桥梁两旁的固绳,却是一扎围着一扎,像固化攒射的光线。阳光里,菊瓣凋零殆尽,竹花败落全无,梅香浅淡,唯有一颗连天蔽日的松树,虽饱经风雨,仍然坚定地伫立在那,开出碧绿毛绒的伞,罩住苟延残喘的污衣女子。
雨过天晴,云翳缠成一股,一道包裹雾气鱼影自云绳滑下,正是不露真容的鸱吻。
一枚巨大的蚌壳当空堕下,垂在雾影旁边,微微张开,就见雾影稍动,未作任何回应,一头钻进海里,消隐无踪。
弦月的几个白袍立马各使手段飞到禾宛附近,戒备那枚近乎完好无恙的贝。
禾宛扶着一侧的胳膊,念头响亮,但难掩其虚弱:“鸱吻伤重,无法维持形体,大鳌灰飞烟灭,你会说话吗?”
椒图微微开壳,内敛光华,一道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念头插入众人精神:“会。”
“水尊呢?”禾宛坚持扬头,呈平视之姿。
“你没资格见。”
“无礼!”有贤者喝道。
椒图不闻不问,反而是禾宛眼神一冷,手射松针,钉住那人面庞,叫他保持瞠目结舌,张口而无言。
做罢,禾宛紧接着说:“污染危及弦月,我们所求不过自保,合情合理。”
椒图道:“人所谓未雨绸缪,真求自保,风浪之始便会来,迟到,无非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