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至明咽下一口口水,朝衙役摆摆手,“你先下去,没本官的令不许进来。”
卢嗣初微微张嘴,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有眸光如刀似剑,似是要将蒋至明捅个对穿。
他又问:“蒋至明,本官在问你,你说什么?”
这一字字都淬了冰,犹如催命。
蒋至明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与卢嗣初对视:“大人,本官并未下这令。本官的令,是让府兵对欢喜二巷严加看守,而非屠尽此间百姓。”
他说完此话,心中大声喊娘。
他是疯了吗!竟敢与巡抚叫起了板!
“你是失心疯了?”卢嗣初也如此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又知不知道你在与谁这般说话?”
“知道!”蒋至明的嘴比脑子动得快,“你是巡抚大人,可下官也是知府!下官府中生疫,下官有权决定如何行事!那些百姓只是染了病,不是犯了重律,何故一定要他们去死!”
“啪——”
他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脆生生地落在脸上。
“你打我?”蒋至明捂脸,眸中委屈。
“啪——”
“你还打!你凭何打我!”
“啪——”
“卢嗣初!泥人还有三分性,连我夫人都未打过我,你凭何打我?!”
脆生生三个巴掌,不过片刻,蒋至明脸颊便显出几道指印,可见卢嗣初下手之狠。
卢嗣初一声冷笑,哑声低语:“好一个泥人还有三分性。蒋至明,之前倒是本官看低了你。”
果真是兔子急了会咬人,蒋至明这个酒囊饭袋都敢与他叫起板来。
表面的平和彻底撕裂,蒋至明第一次在卢嗣初面前挺直腰板,“下官的百姓,不是巡抚大人说杀便能杀的。”
他又一次提醒卢嗣初,他才是知府。
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好、好极了。”卢嗣初气极反笑,“但你可不要忘了,事态严重之时,巡抚有权代府官决断。蒋至明,你难道觉得天花疫还不够严重吗?”
蒋至明垂着眼皮:“自是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