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阮师独女阮秀与外人冲突一事,你有没有想法?”
吴鸢略作思量,很快就说道:“阮秀虽然出手重了一些,可毕竟是那个自诩风流的白痴纠缠在先,她有过数次提醒,不合情,但合理,挑不出大毛病。何况之前她爹阮邛大打出手,杀得骊珠洞天上空,之后再无修士胆敢逾越规矩,有其父必有其女……”
崔瀺有些不耐烦,大概是嫌弃这个学生太笨了,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串,“我的吴大人,劳烦你去仔细查一查,为何那个白痴会有闲情逸致四处闲逛,又刚好经过阮秀所在骑龙巷的小铺子,又又刚好一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又又又在家族购买山头、与大骊交好的时刻,如此不知轻重,如果说一两个巧合是巧合,那么如此之多的巧合,你就不奇怪?世上又蠢又色的男人是很多,可是一个有资格代替家族在这里露面的年轻人,而且本身修行资质还挺不错,会这么霉运连连?”
少年说得诙谐有趣,可是吴鸢听得神情凝重,心情绝不轻松。
说到最后,少年又开始自怨自艾,双手狠狠揉着自己脸颊,“真说起来,我比那个色胚更惨,但我是真的不走运啊!吴鸢,你不如把脸伸过来,让先生打几耳光出出气,咋样?”
吴鸢又不傻,明摆着是打了白打的,“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
少年气愤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你小子性情随我,多半也是个欺师灭祖的种。等到龙泉县的事务大致落定,你争取抽空去一趟京城,跟我……跟那个我,继续商量在披云山建造书院一事。”
吴鸢点了点头,看不出脸色变化。
少年挥手赶人,“忙你的。”
吴鸢起身告辞。
这栋袁氏老宅,除了那个面容精致的沉默少年,在吴鸢一趟秘密出行后,为恩师崔瀺带回来一个名叫夏余禄的刑徒少年,十四岁,身材修长,不输青壮,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是一等一的好皮囊。不知为何,崔瀺让他改名为于禄,少年哪怕十分不情愿,只能默然接受。
改名为于禄的高大少年,大概是从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脱身,也可能是天生性情开朗,有事没事就打扫这栋袁氏祖宅,从一楼到二楼,最后甚至爬上屋顶去翻修旧瓦,如果不是崔瀺嫌弃少年呱噪,喊到眼前大骂了一通,估计少年连老宅墙壁也能粉刷一遍。
家里的碗碟花瓶,全部被于禄擦得纤尘不染,吴鸢每次登门拜访恩师,都能够看到于禄在那里瞎忙乎,看到自己后,除了微笑之外,就是站在远处,抱着扫帚,开始耐心等待自己的离去,礼貌送客之后,少年就会开始做那清扫脚印、擦拭椅子之类的仆役活计,少年的乐在其中,让吴鸢百思不得其解,这少年该不会是家国破灭、举族沦为贱民刑徒,所以刺激过大,导致脑子有点拎不清了吧?
在于禄适应了老宅清净且忙碌的生活后,袖子里多出一封密信的崔瀺,又悄然带着一个陌生人回到宅子,是一个身材苗条却面容黝黑的少女,姿色只能算是中下,一天到晚都神情僵硬,唯独那双眼眸还算秀气。
她哪怕是面对大骊国师,一样面无表情,既无畏惧也无讨好,这让于禄心生佩服,听说她也是刑徒移民之后,便想着跟她殷勤热络一些,只可惜少女对他不理不睬,做起家务事更是笨手笨脚,纰漏百出,打碎碗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后于禄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就让她坐着休息,大小事务全部由他一人包办,买菜淘米,下厨做饭,到清洗外衣,她倒是毫不客气,每天就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比主人崔瀺还更像是主人。于禄的好心好意,少女似乎并不领情,正眼看也不看少年,反而偶尔眼角余光瞥见,那张平庸脸庞的眼眸之中,会透出淡淡的讥讽意味。
崔瀺重重拍了拍手掌,“三个都过来。”
玉树临风的高大少年于禄,身材极好的少女,容貌精致无瑕的少年,站在崔瀺面前。
崔瀺歪着脑袋,望向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高大少年身上,“于禄,你一开始就是我争取来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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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是那位娘娘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不过如今她失势了,混得有点凄凉,给撵到长春宫修心养性去了。身在大骊京城的那个我呢,掌握了绿竹亭后,便顺势近水楼台了一回,将你送到了我这里,算是把你带出了火坑,你该谢我才对。按照那位娘娘一贯物尽其用的行事风格,你落在她手里,将来下场未必能比那个杨花好。”
崔瀺转移视线,望向那个少女,“你以后打算姓甚名甚?还是学于禄,干脆全部改了?”
少女嗓音柔媚道:“国师大人,我只要还姓谢就行。”
崔瀺想了想,哈哈笑道:“哦?那不如就叫姓谢名谢好了,这个名字多占便宜啊,谢谢,你还不谢谢我?”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之中燃起了怒火,不论少女如何尽力遮掩,都无法隐藏起来。
崔瀺伤感道:“我以后也不叫崔瀺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