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真仙馆。
馆主云杪,与他那位同为仙人境的道侣,一同看着那份来自南光照所在宗门的密信,两两相对无言。
至于那个嫡传弟子李青竹,估计百年之内是没脸下山了。
云杪放下密信,颤声道:“天心难料,神鬼莫测。”
他那道侣轻声问道:“是谁能够有此剑术,竟然当场斩杀南光照,使得这位飞升境都未能离开自家山门口?”
云杪说道:“多想无益,不要猜了。”
哪怕是在双方大道休戚相关的道侣这边,云杪也从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不愿,实不敢。
事实上,道侣不知为何,云杪却心中有数,根本不用猜。
肯定那白帝城城主的手笔!
莫不是郑先生在暗示自己,将那个没了南光照便群龙无首的宗门收入囊中?
先前密信一封传至鳌头山,与自己讨要那件白玉灵芝,难道就是为此?
郑先生的意思,莫不是在说,你云杪只需要一件半仙兵,就能白白赚取一座宗门?
天算一般。
只是南光照那处山头,到底是座大宗门,原本底蕴远远不是一个眉山剑宗能比的,谋划起来,极为不易。只是云杪转念一想,便惊喜万分,好就好在,南光照这老儿,生性吝啬,只栽培出了个玉璞境当那绣花枕头的宗主,他对待几位嫡传、亲传尚且如此,另外那帮徒子徒孙们,就更是上行下效,年复一年,养出了一窝废物,如此说来,没有了南光照的宗门,还真比不过眉山剑宗了?说到底,就是靠着南光照一人撑起来的。山上不足百人的谱牒仙师,更多能耐和精力,是在帮着老祖师挣钱一事上。
小主,
云杪眼神熠熠,一时间心情激荡,豪气干云,自己绝不能辜负了郑先生的这一记绝妙先手!
青冥天下,大玄都观。
一棵桃花树下,有个头戴虎头帽的孩子。
在异乡这处修道之地,茅屋门外有一方小塘,玄都观道人帮忙种了一池莲花,花开时瓣长而广,青白颜色分明。
每逢风过,花香清淡,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既然是在青冥天下,山上道观如云,山下道官无数,他就随便给自己取了个道号,青莲。
今天老观主领着一人走来,大嗓门喊道:“快看看谁来了。”
白也转头望去,笑问道:“君倩,你怎么来了?”
刘十六笑道:“听先生说你在这边,就过来瞧瞧。”
白也无奈道:“想笑就笑。”
刘十六伸手抹了把嘴,“我尽量忍住。”
能与白也如此不见外者,数座天下,唯有曾经与白也一起入山访仙的刘十六。
孙道长抚须笑道:“白也老弟,良辰美景满树花,故人重逢俩无恙,今儿不喝酒,更待何时?”
白也摇摇头。
刘十六劝道:“稍微喝点。”
白也点点头。
在十万大山吃过了火锅,野修青秘当时吃得格外用心,细嚼慢咽,毕竟一个不小心,就是断头饭了。
阿良酒足饭饱,轻轻拍打肚子,准备御风南下了,笑问道:“青秘兄,你觉得御风远游,不谈御剑,是横着好似凫水好呢,还是笔直站着更潇洒些啊。你是不知道,这个问题,让我纠结多年了。”
冯雪涛只得昧良心说道:“只要是你阿良御风,旁人瞧着就都潇洒。”
阿良点点头,“肺腑之言。”
冯雪涛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阿良,你平时不需要练剑吗?没事琢磨这些做什么。”
阿良笑道:“你脑子有病吧,都是飞升境了,还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剑需要练吗?我不琢磨这个琢磨啥啊?”
冯雪涛忍了。
毕竟这个家伙,是继剑气长城陈清都之后,数座天下的第一位十四境剑修。
一个浩然天下的儒家剑修,却是在青冥天下那边跻身的十四境,破境破得好,又是在蛮荒天下这边跌境,跌境也跌得不含糊。
阿良突然问道:“青秘兄,你知道天底下什么妖精最打不过吗?”
冯雪涛摇头不语。
阿良说道:“当然是小腰精。”
冯雪涛没听出那个谐音。就只当阿良又在犯浑。
“走,带你去打小腰精去!”
阿良大手一挥,“丑话说前头,你要是腰不好,打不过的。”
冯雪涛本以为出了十万大山,接下来一路,就要不管不顾,跟随阿良势如破竹一路南下,见着一个蛮荒宗门就捣烂一个。
不曾想紧接着还是个言笑晏晏、纸醉金迷的饭局,而且还是个妖族修士做东。
阿良与那个仙人境的妖族修士在酒宴上,把臂言欢,称兄道弟,各诉衷肠说辛苦。
阿良很像是蛮荒天下的本土剑修,那个山头主人的妖族修士,言语就很像是浩然天下的练气士了。
这座山头,早年在托月山那边,砸锅卖铁凑出了一大笔神仙钱,山上修士就都没过剑气长城,去那浩然天下。
阿良举起一杯酒,一本正经道:“一般来说,酒局规矩,客不带客。是我坏了规矩,得自罚三杯。”
它大义凛然道:“哪里哪里,你阿良的朋友,就等于是与我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客气什么,把这儿当自家!”
它抬了抬下巴,忍着心疼,示意一旁嫡传女修,赶紧重新去山头的库房重地,再给那个狗日的,再拿一壶珍藏的曳落河水运仙酿过来。这玩意儿,极其稀少,花钱是根本买不着的。
那头仙人境的妖族修士,好像很懂阿良,喊了一拨狐族美人,婀娜多姿,身穿薄纱,若隐若现。
阿良看了几眼,似乎有些失望,直接大手一挥,说了三字。
下一批。
阿良赶紧解释道:“我是无所谓的,是我这朋友,比较好这一口几口的,偏偏眼光还高,麻烦得很。”
它爽朗大笑道:“好事好事,名士风流真豪杰!”
冯雪涛觉得要是亚圣在这里,都不会骂人,能直接把阿良打个半死吧?
阿良喝了个满脸通红,斜眼冯雪涛,挤眉弄眼,好像在说,我懂你,如果下拨美人儿还是瞧不上,不行就再换。
酒席上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各色美人,肥瘦各有千秋,含情脉脉,秋波不比酒水少。
那位仙人境好不容易才将阿良和那个还不知姓名的,一并恭送出门。
它暗自庆幸,当年幸好听了劝,不然今天重逢,就不是喝酒叙旧这么简单了。
当年阿良在酒宴上,与它勾肩搭背,笑嘻嘻说了句,以后要是在他半个家乡的剑气长城,只要在那边战场上遇见了它,或是听说它去过,那么所欠酒水,可就不还了。
阿良和冯雪涛御风落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头,冯雪涛沉声问道:“不会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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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扯了扯嘴角,“想啥呢,真当蛮荒天下是个风花雪月之地?劝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一旦有谁现身拦路了,就肯定是一场恶仗。”
他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那朋友,肯定已经悄咪咪飞剑传信托月山了。”
冯雪涛问道:“你就不生气?”
阿良蹲下身,眺望远方,淡然道:“路窄难走酒杯宽,这点道理都不懂?喝酒时就是兄弟,随便侃大山,可放杯离了酒桌,就要另算,各有各的道路要走。”
如果它不这么做,十成十就会被托月山记账。
所以阿良这趟,算是没白喝江湖朋友的那顿酒水。
冯雪涛是野修出身,对此深以为然,点头道:“有道理。”
不知不觉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