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长江水面之上。
有近百艘大小、形态不一的战船铺满了水面。最前方一座宽大的小型楼船上,竖着‘常’字楚国颜色的将旗。这支队伍,就是常遇春从巴郡撤退出来的仲军,此时已经从白帝城登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直奔荆南。
大船甲板上,常遇春身上的披肩随风飘摇,他的面色凝重,脸色有些苍白,一直不断回头看向身后的西边,也就是江州,也就是巴郡,也就是益州。
可能他心里也清楚,这一次没能成功,以后可不一定有如此良机能再次进攻益州了。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怒骂道:“杨林,你仲国屡次坏我好事,我以后不打蜀国,也定让你们仲国好看!”
日落黄昏暮、江流白日长。仲军身后也就是常遇春经常回头看的西方,已经有落日铺在了江面上,鲜红的落日将水面都染成红黄色。并且落日在不断下降,仿佛马上就要跌落水中,被江水给吞没了。
这时,有亲兵快速走到常遇春的身边,问道:“将军,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潺陵港了,是直接在武陵登陆,还是先回长沙?”
正所谓,千里江陵一日还,是有说法的。从巴郡入江,沿着长江河流一路顺流而下,速度是非常之快的。常遇春的仲军在前一天晚上到达白帝城,开始陆续登船,差不多船队出发时都快天亮了。只不到一天的时间,楚军就已经撤退到楚国境内了。
常遇春听到这话,才慢慢抬起了头,向南看去,喃喃道:“这么快就到楚国了。这样吧,让将士们在武陵登陆,驻扎在武陵,并且沿江布置大量岗哨,谨防蜀军……”说到这里,常遇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谨防蜀军或者仲军偷袭!”
他专程把仲军也给加上了,可能在他心里,觉得自己已经跟仲国翻脸了,还是要提防些为好。然后,他继续说道:“给我安排几艘快船,我自己南下长沙,面见陛下和大将军!”“是!”
没过多久,楚国大军已经来到武陵郡到长江的港口——潺陵港处!
常遇春也从较大的楼船上下船登陆,想要趁机换艘小船。可就在刚下来时,又有亲兵来到身边凑在他耳边道:“将军,有一人自称是陈应麾下士卒,说有要事见你。”常遇春一脸疑惑:“陈应部下?他来找我何事?”
可还是让人给他带了上来。来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刚看见常遇春就扑上来跪在他脚底下道:“常将军,不好了,少将军被蜀军俘虏了!”
“你说什么?”常遇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给他提了起来,再次问道。“将军,是这样的,我本是陈应将军麾下将士,陈应将军战死后,被杨素收敛。直到少将军来找杨素要人,我们才又跟着少将军走了。可,可……”
那人颤颤巍巍说了几句话,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常遇春只能把他放下:“快说,发生什么事了,给我细细道来!”
“可是,少将军在行军途中,误中了蜀军的疑兵之计,追逐过深。我们队伍被蜀军全歼,少将军也被活捉。小的,小的是趁蜀军不备侥幸逃出来的!逃出生天后,就一路南下,逃回了楚国……”
常遇春有些不敢相信:“常茂从未上过战场,怎么会擅自行动去追逐蜀军呢?我当时跟他说得清清楚楚,找杨素要了人之后,就从水陆回到武陵,不用再在南郡逗留,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常遇春深知常茂从未有过作战经验,也不放心让他去打仗。在自己率军前往巴郡之时,特地派人去通知常茂,让他要回楚国将士后,直接回家就是了。
常茂也确实收到了这封信,但他在仲军大营内,被杨素忽悠,年轻人容易上头,在杨素天花乱坠的吹捧下,竟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可以拿下永安立功了。便擅自做主,领兵追击‘背叛楚国’的邢道荣,从而中了岳飞的连环计,彻底嘎屁了。
常茂被抓后,一直还觉得是邢道荣骗他呢,可他不知道的是,邢道荣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要怪也只能怪他俩太笨了,一个被岳飞从头骗到尾;一个被杨素忽悠地连自己爹的话都不听了,他们俩笨蛋都被人玩得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常遇春猛然起身,怒吼道:“我知道了,杨素,一定又是杨素。前面也是他忽悠陈应去迎战李存孝,好兼并陈应部曲;后面又忽悠茂儿领兵追击,好给他探路!”
好在,常遇春可是比他儿子还有那个邢道荣有脑子多了,很快就猜到了来龙去脉。
他怒发冲冠,仰天怒骂:“杨素,你让你儿子坏我大事;你自己又在后方害我儿子。这等大仇,不共戴天!我常遇春在此发誓,若茂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常遇春有生之日,定让你们父子二人血债血偿!”
常遇春已经三十好几,就一个独子就是常茂。现在唯一的宝贝儿子也落入敌军手里,生死未卜,他这个老父亲如何能不生气?不担心?
“将军,息怒,息怒啊!少将军被蜀军活捉,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而且,我们不是还活捉了郝思文嘛,可以拿整个蜀将去和蜀军交换少将军啊!”这时,常遇春身边的副将急中生智,想起了被活捉的郝思文,特来安慰提醒常遇春。
常遇春一听,确实情绪稍稍有些放松了,他想了一下,说道:“你一定要看好郝思文,他可千万不能有事。我现在连夜前往长沙,向主公说明此事!”常遇春现在才庆幸,自己当时没杀了郝思文是多么明智的一个选择!
“好,将军放心吧!”常遇春这才重新登船,向着长沙飞驰而去。
这一路上,他骂了杨素三百多句。他不知道的是,一切事情冥冥中自有安排。杨素也刚刚死了一个长子杨玄感,他们两个老父亲,现在也算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