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吓着眼前的可人儿,他吐出一句:“我啊,落草为寇,四海为家,你想叫啥叫啥。”
话音刚落,小乞丐眼里的诡笑被他捕捉,许是猜到了她会给自己起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外号,他急忙又道一声。
“我姓夜,比你正好大个两岁,你以后就喊我夜哥哥吧。”
小乞丐的笑意更深了,手里的酒杯一抬,笑着摇头,“不,凭啥喊你哥啊,肉麻的很,老娘才喊不出来。”
“初次见你,你就像条挡道的狗子,成天摆着个臭脸,我呀,以后还是喊你狗子吧。”
狗——子?
银发少年的面色一僵,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你个南蛮来的野女,成日聒噪,真不怕走到村里,被野狗咬死。”
“你这狗子都没咬我呢,其他野狗敢对我下嘴?”小乞丐嘿嘿笑着,淡红的面颊上,早已燃起了微醺。
这个女人,是真不怕死!
银发少年捏着酒杯,眼底闪过一丝阴气,却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由着这野女的小命,给自己找乐,已是天大的恩赐。
“你要敢喊我狗子,我打得你遍地找不着牙!”他冷眼回瞪。
小乞丐却也不怕,长叹着气说,“哎呀,小少年就是小气,狗子怎么了,亲切又好听,让我喊你夜哥哥,肉麻流油,我可喊不出来。”
“你要知道,在我们南……嗝……在我们老家,可没人敢这么放肆,说出打我的话来。”
“哦?”银发少年眯眼,“你个野女,竟也有家?”
“我住在山野,又不是野人,怎会没家?”小乞丐立马反驳,随后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她说,“只是在我三岁那年,阿娘跳……额,阿娘死后,我便好像家不成家了。”
“阿爹对我严厉,怕我重蹈阿娘的覆辙,不让我交友,更不让我与人亲近。”
“大家也都怕我,见我时,拘拘谨谨,恭恭敬敬,连说话都不敢抬头,生怕哪儿违逆了我的意思,立马就掉了脑袋。”
“虽然来到这山野流浪,非我本意,但其实……我心里也不想承认,可就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发现,在山野里做人,比在家快活多了!”
“你是不知道,在我家那里,有些时候,我明明想笑,想跑,想闹,都得装作冷冰冰的模样,将一切情绪憋在心底……”
“有人问过我,这种生活快乐吗?我答快乐,其实……其实我厌烦的很啊!”
小乞丐这话一出,银发少年只当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规矩繁多,要么和他一样,家道中落,要么实在受不了了,从家里逃了出来。
银发少年的双眼一低,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附和一句,“这种生不由己的滋味,我也曾有过……”
小乞丐只当他是在员外家里做少爷时,少爷的身份活的不够痛快,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声。
“你那只是员外家的少爷,和我的过往,哪能儿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