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永远是难以“遮掩”的悲剧。
王所长之所以把我叫过来。是张福的父母非常想知道张福的现状。张福不愿意见他的父母,可父母却焦灼的想知道有关孩子的一切信息。
我把张福的情况跟他们简要的说了一下。我知道现在任何劝慰对眼前的这两位长者没有任何意义,丈夫的父母很纠结的一件事,就是非常想知道张福行刑的地点。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夕,一个市总有固定枪毙的场所,一到有人被枪毙的时候,很多民众都会赶到那个固定的地点去看个热闹。随着刑法的健全和人权的完善,这类固定枪毙的场所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只要是任何一偏郊都有可能成为枪毙的场所。张福的父母要第一时间给张福送葬,所以想打听张福枪毙的具体位置,王所长出于纪律保密,一直三缄其口。
这事我管不了,也不愿意管,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了,但回想起张福那白发苍苍的父母,内心腾起一股无名的哀伤。
翌日清晨五点,我被一警官叫醒,让我前往张福的囚室。等我洗漱完毕后,到了那,才发现已经有很多穿着制服的人都在张福囚室的门口了。
王所长见我来了,连忙招呼我道:“小蒋,快过来,张福有话要和你说。”
我连忙拨开人群,走进了张福的囚室,只见张福正在洗漱穿衣,两旁的武警持枪待命。这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张福没带刑具的场景。
张福洗漱穿衣完毕后,见我来了,精神原本萎靡的他淡淡的对我说道:“我昨天做梦了。”
“什么梦?”我问道:
“我梦到了我被枪毙的时候,枪毙我的人怎么都打不死我,让我半死不活的很痛苦。蒋医生,你能帮我反应一下吗?给我来个痛快的。”张福痴痴地说道:
张福这样的要求提得实在是很傻,执行枪决的人,他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凑上后脑壳就是一枪,应该算是很痛快的了。当然,在中国的枪毙历史上,有过很多补枪的记录。所谓补枪,就是第一枪打出去过后,死刑犯没有死亡或者没有死透,还在大口喘着气,这就需要补枪。那会用备用子弹,通常意义上而言,这种概率很小。在我的印象中,中国的g省曾经有过一个死刑犯被补了两枪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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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记住:补一枪的费用是由死刑犯的直系亲属支付的,05年的市价是每颗子弹四十元。
但不管怎样,我依旧对着张福做出了允诺:“放心,不会给你带来很大的痛苦的。”
张福很信任的看着我,接着,眼神瞬时变得扑朔迷离。
这时他被两名武警押着走出了囚室,在进入看守所院中的时候,一执行法官走到了张福的跟前,询问道:“是张福吗?”
张福低着头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