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场上只蚕丛一人。
蚕丛作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剑术自有独特之处,特别是少了三个人的打搅后,他剑术中的特色渐渐发挥出来。
杨术对他的功底颇为赞赏,他将木剑使得虎虎生风。然后不断说着:“这一招很好,这一招稍欠火候,这一招太急了,这一招太慢了。”
蚕丛听的耳根发热,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剑术深不可测,剑神之名,并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蚕丛遇强则强。他热血翻涌,豪气顿生。快速地使出了三招必杀技,每一招每一式,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
几百双眼睛盯着场地中央的表演,马竞热泪盈眶,他为有这样的兄弟而自豪。
杨术没想到这个小兄弟后劲十足,他后腿三步,大声叫好。蚕丛趁势追击,一把将木剑砍断。
杨术叫了三声“好!好!好!”
两人兔起鹘落,有若闪电。
蚕丛觉得自己要赢了,信心大增,就在这当儿,杨术手上的木剑,似乎受到了某种魔力的牵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从他眼前漂移过去。蚕丛一个疏忽,杨术叫嚷道:“看好了,连山剑法!”
蚕丛铆足了劲,他知道对方要使出全力了,突然,他感觉到对方手臂似乎有千钧之力,虽然是一柄断的木剑,但是比一般的铁剑更加让人胆寒。
杨术嚷道:“第一招,连绵不绝。”
蚕丛全力抵挡,不过,他到底输在对阵经验不足上,一个趔趄,被钩藤绊了一下,杨术的木剑快如闪电,驾在他脖子上,说道:“如何?”
蚕丛知道就算没有钩藤,他依然抵挡不住,于是说道:“我输了,我输的心服口服。”
在他看来,四人联手,这场比赛从开始就输了。
杨术收剑,哈哈大笑:“好样的,后生可畏。居然将我的剑砍断!”他喝过言光明递来的香茶,继续道:“如果你们四人能够友好协作,那么我定会招架不住,陷入必败之境地。”
四人沉默不语。
杨术知道他们在怀疑,于是一招一式拆解了刚刚的对战的招数,包括蚕丛等年轻人听到分析之后,发现他言之有理,句句属实。
台下守望者一阵交头接耳。
大家发现,此人生性豁达,不是那种欲盖弥彰之人,于是都对他肃然起敬,有些年轻兄弟说着:“你看吧,我就说了他不是那种浮夸之辈,15年前,他就享有大名。”
杨术依旧不吭不卑。
蚕丛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他红着眼睛,越发佩服起来。
效果如期而至,杨雄和言光明很是欣慰。
杨术继续说道:“我再一次跟你们强调,团结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抗整个团队,任何义气用事,率性而为,只会给极集体带来麻烦。在这里,你们要学会,什么是兄弟情谊,什么是患难之交,什么是正义与邪恶。”
督导员杨雄大咧咧地总结道:“三天的对战已全部结束,大家这些天辛苦了,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休整一宿。明天上午,将公布最终的晋级名单。还是那句话,不管结局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剑门关,每一个人都是可用之才,整个都广平原的安定与繁荣,离不开你们每一位的守望。”
200多位年轻人,一个个相互搀扶着。他们之中,有的胳膊受伤了,有的大腿划开了,有的额头血迹斑斑,有的胸口滞涩。
一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轻伤,只有马竞、林峰、刘敏三人,依旧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他们是少数几个连输三场的选手之一。
马竞等明白,督导员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游骑兵才是最光荣的职位,其他职位是失败者的归宿。
蚕丛安慰着。
当晚,关卡上气氛有点诡异。杨术、杨雄、言光明跟丁总指挥官聚在一起。他们似乎在商议一件大事。随后,栈道上的医师莫克明也被传唤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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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他们的会议才结束,刘敏、林峰等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碎碎念道:“你瞧瞧,对战结果出来了,这将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暖风和煦,细雨如丝,万籁俱寂。
散会后,阳江携着杨术上了天梯,到绝境长廊望风台喝酒去了。他们两的推心置腹和亲密无间,他们两的爽朗笑声,让年轻人无地自容。
平日里,年轻人一盘散沙,各自为营,少有凝聚力,相互之间针锋相对。大家故步自封,仅仅只有自己的圈子,比如蚕丛就只跟马竞谈得来,因为他们两来自岷江上游黑水部落。
丁义总指挥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到自己的卧室。就像大家议论的,指挥官的作息是如此有规律,百年如一,雷打不动。
而他的为人同样让人崇敬,他克己奉公,无私且具有博爱,从来不评论是非。每当他蒙着脸,躺在那张逍遥椅上休憩时,助理朱志鑫就会给他端茶、倒水,换尿盆,或许还能给他查看一下乌鸦带来的消息,他的腿脚不太利索,不过,慢工出细活,他总能将总指挥官交代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晚饭时,马竞一直在唉声叹气,蚕丛在安慰道:“不用灰心,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名单还没有公布,你不要妄自揣测。”
马竞口味全无,将一盘土豆倒在垃圾桶里,这个举动引得其他年轻人阵阵喝彩。
大家都在吐槽。
“永远只有马铃薯和胡萝卜。”
“没有油水,没有牛肉,我需要火锅!”
一石激起千层浪,壮汉苏珀尔抱怨道:“难道他们是这样对待守望者的吗?我们守护着整个古蜀大陆的安全。”
桃木添油加醋,让道:“为何没有鸡肉,鸭肉,或许来点猪肉也行。”
接着,许多人开始叫嚣。
此前,丁总指挥针对这些问题,回答过大家的疑问:“剑门关存在几千年了。这些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或许,太久的和平让危险变得不再可能。人们总是对莫须有的东西持有怀疑态度的。这是人之常情!”
丁总指挥官的态度总是如此含蓄:“但是你们都知道,暴风来临前的湖面是最平静的。或许,铃薯和胡萝卜对施舍者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上古圣贤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最后,他总结道:“没有一个难题是解决不了的。今年,我们将开设自己的鸡场与猪圈,先民说,自力更生,天经地义。接下来,我们将抽调一批人,畜牧山羊与水牛。作为剑门关的管理者,我很明白,只有壮实的身体,才能履行艰难的职责。”
这些天来,有些好事者一直在问着:“几千年来,我们到底在守望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关外看看?”
丁义总指挥官只有一句话:“你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这日晚间,莫克明又来看忘了蚕丛、马竞一次。
莫老先生看到两位年轻人的精神面貌,非常自豪。不过奇怪的是,深夜时分,他跟蚕丛两被传呼进了丁总指挥官的办公室。总助理朱志鑫刚刚放了几只乌鸦出去,同时收到了几只乌鸦。接着,将他们引领到了医务室,蚕丛看到,丁总指挥官、杨术、杨雄、阳江都在。
大家一阵寒暄,但是气氛比较庄重。
蚕丛跟剑神杨术,酒神阳江打过招呼,便退在一边。他是唯一一位新人。
莫克明立马走向前去,跟一位老者在窃窃私语,老者名叫华宇,是服务超过50年的老学士了,他医术精湛,凡事规行矩止。
蚕丛看到,他们身前,架着两块木板,板上血迹斑斑,上面躺着两位壮士,一个叫李立,一个叫刘询,两人毫无血色,一脸病容,一位背上有个骷髅,一位手臂血肉模糊。两人黑色皮夹上的污血已然发黑,伤口触目惊心,脖子上还有七八个小洞,洞口汨着血,狰狞可怖,可想而知,他们死前一定经历了漫长的痛苦挣扎。
华宇说道:“我们用了麻沸散,也用了金银花、蒲公英、白花蛇草,也给他们喝了栀子柏皮汤,无济于事,他们已经死了。”
莫克明在他们伤口按压了几十下,然后摇了摇头,说着:“两位壮士已经去了,就算伯歧复生,也无药可救。”
杨术闻言一阵心酸,转过头去,想到这一年的种种惨状,心酸涌将上来,最后两位兄弟也走了,他难以接受,阳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示安慰。
蚕丛明白了,上次去到关外的,最后两位伤者,也不治身亡。
丁义说道:“杨雄。你来安排,给他们准备最好的石棺石椁,近几天,我们要举办盛大的兄弟告别会,顺便让所有守望者都来参加。”
接着,他跟助理说道:“派一位信使,去往他们的家乡,看看他们有没有亲属,有的话则给与丰厚的抚恤金。”
总助理点了点头。
待阳江,华宇等人都走后,丁义叫住了莫克明与蚕丛,回到他自己休息室。
丁总指挥拍了拍衣领,一阵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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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克明和蚕丛当然知道丁总为何叹息,不过,既然他不提,他两也不好再过问。
丁总卸下了一身的疲惫,说道:“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日升日落,春去秋来,每天都发生着不同的事。”
蚕丛知道他在发牢骚。
丁总不再废话,他看了一眼莫克明和蚕丛,说道:“乌鸦回来了,带来了消息。”他喝过一口浓茶,这时助理朱志鑫递过一份信件,然后将信件打开。
莫克明两人猜到,信件内容跟他们有关。
丁总说道:“你们也不用看,因为这信是给我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昌隆将军将对波西部落、沙乌都部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尽管我们剑门关无权质问王国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你们来自波西部落,某些事情有告知的必要,毕竟,没人愿意看到亲戚朋友的死亡,比如刘询和李立,他们的离去,带来的只有伤痛。”
莫克明总算明白所谓何事了,于是说道:“谢谢丁老的通知,我的祖籍在岷山黑水寨,但几十年前父母就不在了,我无亲无故。”
蚕丛同样回答道:“我父亲已经死了,目前单身一人。”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马竞,问道:“我的兄弟马竞,还有一位父亲在。”
丁义总指挥安慰道:“这个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通知到他父亲,让他去到一个安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