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曜一手抱着闹腾的儿子一手牵着夫郎的手,一路说笑走去里正家中。路过那片有一棵巨大槐树的场地,他们驻足,朝几位正坐着闲聊的婶子和叔嬷微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眼尖的婶子瞅见许青月手中的信封,“哟”了一声,笑着道:“你们家举人老爷又来信啦!”
许青月闻言笑容又深了几分,自从村里经了扶摇,又知晓了奚昀考上举人,现在人人都对他们客气的很。
周玲儿正坐在此处,她起身朝奚曜和许青月眨了眨眼睛,说道:“晨哥在家中,我去喊他来。”
没一会儿,奚晨便跟着周玲儿走了过来,他一瞧又是奚昀的信赶紧搓搓双手,接了过来,他爹已经发话了,现在奚昀的信就是头等大事,村里出了一个举人老爷还是解元,又得县太爷赏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得到奚曜的允许,他慢慢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他先是通读一遍然后情不自禁瞪大了双眼,震撼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愣愣的,双手颤抖。
这……这!
众人见他面色表情又惊又喜,有些滑稽,心急的围观群众比奚曜和许青月还急,直接问出了口:“晨小子,信里说啥了,快念给大伙听听吧。”
奚曜看了好奇的村民们一眼,虽说是家信,但这些婶子大娘也是关心,奚昀实在太有出息了,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事关全村荣耀,处处给村里长脸,以后别的村都要羡慕他们,不敢欺负他们洵阳村的人,这叫他们怎能不上心呢。
好在奚昀寄来的信中一般只提天大的喜事,私事非常少,叫旁人知晓也无妨。
“晨哥,怎么了?可有单独与我夫夫二人讲的私家话?”
奚晨郑重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有,那我便读信了?”
“好,读吧。”
奚晨清了清嗓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过于颤抖。
“今日修书,喜不自胜。哥哥嫂嫂近来可好?展信悦目,遥寄思念。我与雾雾已经在京都安家,我们过得很好,只是京都物价昂贵,时常想念松水县三文钱一个的肉包。雾雾比我有出息,他得了贵人赏识已入绣学教学,人人唤他一声云师。”
大家听不懂什么绣学什么教学,但“云师”这个词却很好理解,称师者德高望众。众人纷纷面露惊异之色。一个哥儿居然被称作了“师”,而且还是在前头冠了姓氏尊称“云师”。
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女子和哥儿往往处于社会底层,没有太多的地位和权利,当他们在村中冠夫姓、仰仗夫家的时候云雾已经有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他们却连县城都没有出去过。
该说他命好吗,他好像确实命好到叫人嫉妒。
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相貌,就算村里容貌姣好的姑娘和哥儿站他身边也会黯然失色,被他给比下去,于是他们在心中平等地想,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生在农家。后来他嫁给一个病秧子书生他们也是怀抱看热闹的心态,结果病秧子不病了还越来越有出息,他们的日子顺风顺水,越过越好。
变得遥不可及了。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云雾一开始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