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陆少安寻了个家中只有母亲慧娘一人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在屋内地上投射出一片片光影,可这暖煦的日光,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头沉甸甸的阴霾。他挨着母亲坐下,目光触及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那每一根银丝,都像是岁月无情刻下的伤痕,刺痛着他的心,眼眶瞬间微微泛红,酸涩之感涌上喉头。
犹豫再三,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将这些年父亲隐藏的秘密,从背叛的开端,到如今自己费尽周折查明的真相,毫无保留、一字一句地讲给母亲听。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地在母亲的心尖划下一道道深痕。
陆少安的母亲听完,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呆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得仿若灵魂瞬间被抽离。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丈夫,竟会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片刻的死寂后,慧娘泪水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得怎么也止不住。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在屋内回荡,那哭声里,饱含着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心酸与无尽的绝望。陆少安心疼不已,轻轻将母亲搂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娘,都过去了,往后有我在,绝不会再让您受半分委屈。”
慧娘哭诉着这些年的心酸过往,从陆家浩一次次莫名的冷淡,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顾,到家中财物毫无缘由地被送出去,她虽满心疑惑,可心底始终抱着一丝侥幸,选择相信丈夫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些年,她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含辛茹苦养育孩子,一心只为经营好这个家,可如今真相大白,她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都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自己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愚人。
待母亲情绪稍微缓和了些,陆少安目光坚定,紧紧握住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娘,咱们绝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父亲这般行径,实在是可恶至极。我打算找父亲当面对质,让他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说法,也要让那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清楚,他们的存在,是建立在伤害我们一家人的基础之上。”
慧娘担忧地拉住他,手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无奈:“儿啊,你父亲他…… 万一他死不承认可怎么办?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以后在这世上还怎么抬头做人呐。”
陆少安目光坚毅,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语气笃定:“娘,咱们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要是一直隐忍,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肆无忌惮。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不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但也绝不能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陆少安就早早守在了父亲的必经之路。彼时,陆家浩正准备出门,一如既往地念叨着要去帮 “恩人家” 处理些琐事,脸上还带着一丝急切,那模样,仿佛那边才是他真正割舍不下的家。
陆少安见状,上前一步,稳稳地拦住他,目光坚定如炬:“父亲,我有话要和您说,耽搁不了多久。”
陆家浩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心中猛地一紧,隐隐不安起来,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少安,有什么事,等为父回来再说,为父这边忙着呢,耽搁不得。” 边说边侧身试图绕过陆少安。
陆少安却寸步不让,又往前跨了一步,语气加重,掷地有声:“父亲,这件事等不得,这关乎我们一家人的命运,也关乎您一直以来拼命隐瞒的‘秘密’。”
陆家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强装镇定,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少安,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你年岁也不小了,就别在这儿瞎闹。” 话虽这么说,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陆少安深吸一口气,将真相一五一十地摆在父亲面前,从他与芳娘子的私情讲起,说到他如何设计杀害朋友陈明理,再到这些年将朋友之妻芳娘子当作外室养着,还特意点明那两个所谓恩人的儿子,其实都是他偷情所生。每说一句,父亲的脸色就愈发难看一分。
父亲一开始还矢口否认,声音颤抖地叫嚷着:“少安,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可别听了些风言风语就来污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