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日寇反击

雨后的青石板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温润的油光,触手带着一丝凉意,莫远山蹲在祠堂门槛上,粗糙的木质门槛摩挲着他的膝盖,他专注地数着南瓜子,每一颗瓜子在指尖滚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贺教师那包零嘴被他嗑得劈啪作响,清脆的嗑瓜子声在静谧的祠堂里回荡,舌尖泛起浓郁的焦香,混着松烟墨那独特的气味,竟奇妙地把祠堂梁柱间弥漫的霉味冲淡了几分,那霉味带着腐朽的气息,隐隐钻进鼻腔。

他盯着墙根那串橡胶底纹出神,脑海中飞速思索着——整个晋西北能用得起胶底鞋的,除了日本人的便衣队还能有谁?

这时,那底纹上黄泥的颜色和质感仿佛都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莫同志!"扎蓝头巾的妇人小跑着跨过天井,发梢还沾着夜露,在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夜露的冰凉感仿佛也传递到了空气中。

她急促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昨儿货郎说东沟村闹鬼,新刷的标语半夜自己淌黑水!”她袖口抖出张皱巴巴的传单,樱花图案裹着"大东亚共荣"的字样,在晨雾里泛着刺眼的桃红色,那颜色如同一团邪火,灼烧着莫远山的眼睛。

莫远山捏着传单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传单粗糙的纸张质感在指尖清晰可感。

这些天各村的怪事像雨后毒蘑菇似地往外冒:戏台幕布被割成太阳旗形状,仿佛能看到那幕布被利刃割破时的撕裂场景;私塾课本里夹着日文歌谣,那纸张上油墨的气味仿佛都带着侵略的恶意;最可恨是前日妇救会纳的千层底,鞋垫夹层里竟缝着"天皇万岁"的绸布条,那绸布的光滑触感与它所承载的内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叮铃——"货郎车的铜铃声突然在村口炸响,那清脆的铃声如同警报一般,在空气中激荡。

莫远山从祠堂门槛上一跃而起,抓起斗笠冲出去,奔跑时,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他路过村民身边,看到村民们脸上惊恐又愤怒的表情,田野里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不安。

当他冲到村口时,正撞见十几个戴草帽的汉子在卸货。

竹篓里滚出的不是针头线脑,而是成捆印着富士山的彩色画报,雪片似的洒了半条街,五彩斑斓的画面在眼前飞舞,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太君说这叫文明开化。"货郎摘下斗笠露出张马脸,日语腔调像钝刀割肉,那怪异的发音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莫远山认得这双吊梢眼——太原城沦陷时在城门楼子上贴布告的汉奸翻译官。

此刻那人的长衫下摆分明露出半截军裤,胶鞋底还粘着祠堂墙根的黄泥,那黄泥的颜色和质地与祠堂墙根的一模一样,仿佛在诉说着他的行踪。

哐当!

货郎车突然被掀翻,巨大的声响在村口回荡。

牟勇不知从哪个巷子钻出来,军装扣子歪到锁骨,手里拎着的醋葫芦还在晃荡,醋葫芦里的醋液晃动,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卖假货的孙子,尝尝山西老陈醋的酸爽!”他抬脚碾碎张画报,富士山顶立刻糊上团黑乎乎的鞋印,那鞋印仿佛是对侵略者的有力回击。

马脸汉奸后退时撞进个穿西装的怀抱。

小林文化官身着剪裁精致的西装,袖口金线绣的菊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他微微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傲慢,皮鞋尖轻轻拨弄满地画报,发出纸张的沙沙声。

“莫先生,贵国的杨柳青年画该换换花样了。”他中文说得比北平戏班子还字正腔圆,食指划过《打豺狼》歌谣的木活字版,沾着印泥的指尖在"良"字旁戳出血点,那血点的颜色鲜艳夺目,仿佛在诉说着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您看,狼字加个反犬旁...不就是狼心狗肺的狼么?”

莫远山喉头涌起铁锈味,那是愤怒和仇恨的味道。

小林冰凉的戒指擦过他手背,那枚刻着十六瓣菊的银戒竟裹着张字条——是他写给妇救会的《抗日三字经》草稿,边角还染着李裁缝铺特有的靛蓝染料,那靛蓝的颜色深沉而神秘。

"听说莫先生是金陵美专的高材生?"小林突然唱起评弹,苏州腔混着日本小调,荒腔走板地钻进祠堂飞檐下的铜铃,那怪异的曲调让人头皮发麻。

“何必跟着泥腿子画符捉鬼?”他指尖夹着张朱砂画的镇宅符,符纸背面赫然是药品清单的复写痕迹。

货郎车轱辘突然发出刺耳摩擦声,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