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泓衍帝搁了一本奏折,似是不经意问道,“从上次护国寺礼佛,到这次皇后受伤,说来也是怪了,怎么回回的事都是冲着中宫一脉去的?”
汪昱多年来在他身边伺候,深得圣心,自然是个人精,只道,“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何苦为难老奴这蠢笨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可清楚着。
“哼,你个老东西越发滑头了。”泓衍帝抬眼不经意扫到侍立在门边的崔阑,“崔阑,你来说。”
崔阑进前几步,躬身道,“回禀陛下,奴婢以为,任凭他是谁,翻出什么花样,只要不影响陛下手中的权柄,那便无甚要紧。”
“你倒是个敢说的,怕就怕雏鹰羽翼渐丰,等不及要飞了。”泓衍帝捋了捋胡须,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
“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真有那起子拎不清的,杀了便是。”崔阑一张冷白深邃的面孔,眼睛不带眨的低声吐出这话,带了几分森然冷意。
连一旁的汪昱都不错眼的瞧他,这小子,往日没瞧出来,倒是个心狠的。
泓衍帝心中有了计较,沉默半晌,“你下去吧。”
“是。”崔阑退到门边,又恢复了那副垂首肃立的模样。
不多时便到了换班的时辰,自有其他殿前执事太监来换了他下去。出了文华殿,一路向休息的直房去,面上不显,心情却颇好。
薛贵妃得知皇后受伤一事,虽觉得有些蹊跷,这受伤的时间就那么刚刚好,但皇帝金口玉言,已命她全权操持宫宴,她也无法推脱。与自己心腹商议一番,皇后受伤既已不能出席筵席,那姐弟俩必是推脱不了的,届时没了皇后护着,叫底下人行事务必一击即中,定要叫他俩吃足了苦头,最好失了圣心,再也爬不起来才好,到时自己的两位皇儿也就有了合适的机会。
铜镜里,看着芸珠不时抹些桂花香露在她发梢,低眉顺眼给她梳头的样子,不禁叹道,“瞧你这小模样儿,陛下见了必然会喜欢的,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芸珠依旧垂头精心侍弄着贵妃娘娘的满头青丝,烛火里有些看不清神色,“娘娘大恩大德,芸珠没齿难忘,来日必定百倍千倍报答娘娘大恩。”
“嗯,本宫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对了,雪婵呢?这几日怎么不常见她在跟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