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与王守仁论周秦汉制度(上)

天人者,儒解曰圣贤、道曰仙人、佛曰觉者、景教曰原人、回教曰纯人、明教曰光明客……

而秦制逆练周制,将人打压为贱民黔首,以军功、利益、等级区划于人。

使之能人上,无能之人受尽压迫,强行统合资源,组建暴力战士,遂兼并六国于一。

但逆练是有后果的,皇帝之下,百姓之上,变得可以更易。

而制度上,中央集权与大地主之间,必然存在集权和分权的冲突。

秦不曾越过周制历史惯性,地方大地主阡陌纵横,六国遗老并不心服口服。

而此时,黔首困苦,秦皇却四处尽皆大兴土木,看起来在弱民,但本质是在为自己掘墓。

秦亡于傲,觉商君策无敌,却不知此时的黔首,和商代奴隶又有何不同?

毫无尊严的人,便会化作蛮夷。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于是,秦制打破的周制王侯皆贵庶之后的惯性,在大泽乡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彻底展露皇帝可换的缺点。

因此,儒术快速做出补充,并在文帝时,展开过一场着名讨论,若非前代秦皇无道暴虐,岂有高祖仗剑斩蛇,大汉岂有天命?

尤是此,儒学,成为了造反者必备器具。

历朝历代,除太祖以乞丐布衣之身,为求生存而不得不提剑上战场,经历一个时代的风起云涌,这才缔造大明伟业,将出现蛮夷化的华夏,再一次拉回正轨外,其余列代之君,有一个算一个,尽皆不忠者。

不过自秦一来,历代修修补补,以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将儒皮披在法骨之上,秦制、周制,于是变成了汉制。

传承至今。

汉制没有改变底层逻辑,只是用儒术充作润滑,以道德、大同、六艺、君子等内容勾动人心,让人有所尊严感觉。

再配合佛家,引入今生受苦,来生享福的观念,麻木人心。

一切,都是在尽可能延缓国家的衰颓。

直到科举留官大盛,世家也变成可以更易,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科举子弟,学好文与武,或与帝王家。

那么这个帝王何人,他们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此,理学诞生了。

理学带来了浩然正气,却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僵化,配合不断修修补补的汉制,而出现的僵化。

如同巫蛊控制的躯壳,麻木而前行。

科举和理学结合之后产生的官员,委任一方返回乡里,一代人两代人或许还忆昔往日贫苦,与乡邻亲善。

可三代四代,自小脱离农田,不知疾苦,岂能与乡邻同心同感?

于是,我大明传承至今百五十年,堪堪完成历代土地的复耕,国中局势也开始出现世家大族崭露头角、皇权衰颓、民生趋弱,百姓开始毫无尊严的流浪。

流民渐起,汉制的巅峰期将过,国将不国。

唯有与民尊严、荣耀,才能解决汉制的最后一个缺口。”

朱厚照就写到了这里。

而王守仁看完,沉默,还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