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将锡纸包中的头发样本用剪刀充分粉碎后,倒入三个不同品牌的检测试剂液内,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震荡、静置、滴液、等待观察。
她看了眼时间,从书架上抽出鲁迅的杂文集《坟》,翻到“我之节烈观”那一章,一张泛白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上正是当年温建斌伪装成“女人”,写给医院举报阮毓抢了自己老公的污蔑内容。
两年前,这张照片和一截呈白骨化、粉碎性骨折的左手手骨,出现在温阮的博士生公寓门前。
经过多方调查,温阮虽然没查到送东西的人,但却通过DNA比对,确定那截手骨属于自己失踪多年的警察父亲,温建业。
而那天,也是温阮二十四岁的生日。
她根据照片举报信上的字迹,暗中把母亲以往的女同事、男同事的妻子,甚至母亲曾救治过的病人,都做了筛查。
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但温阮并未因此气馁,而是在冷静过后扩大并精细了筛查范围,并且主动学习微表情心理学。
即便字迹能伪造,言语能撒谎,但通往人内心世界的微表情,却会暴露他们心底深处的秘密。
也正因如此,当她发现温建斌其实是隐藏很好的左撇子,并且,门前泛黄发旧的春联上部分字迹笔画眼熟时,才会让对方用左手签名。
温阮看着手中照片,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于她而言,无论是在不被抓住错处开除的前提下,在审讯室里用自己脸上的伤,正大光明的换温建斌拿笔的三根手指;还是刚才车里,用算不上“吻”的触碰换荣曜的头发,都是值得她以身犯险的事。
“爸,无论你现在在哪儿,我都一定会带你回家。”温阮合上书,眸光坚定如铁。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从外敲响。
“软宝,面的浇头你是想加牛肉还是肘子?”母亲阮毓温柔的声音传来。
温阮一生下来就粉雕玉琢,像极了软糯滑腻的雪白团子,一家人都分外宠着,所以小名“软宝”就这样叫开了。
只不过,温建业始终觉得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应该顶天立地,更希望女儿长大能像她妈妈一样漂亮、优秀又坚毅。
故而,大名取了妻子阮毓的“阮”,而非软宝的“软”。
眼角微红、脸颊挂泪的温阮,刚一收起书,就见母亲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匆忙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