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来的皮鞋一时不方便穿,系在一起挂脖子上,先把大一号的千层底黑布鞋套脚上趿拉着。
炕柜全都翻个底朝天,匣子里的点心争抢着塞得满嘴都是,腮帮子撑得和大眼贼儿似的。
还有胡子负责杀鸡宰猪,直接在当院架起来三口十二印的大锅煮肉,又焖了两大锅粳米干饭。
不过绝无横推立压的事情,因为九月红的绺子向来都是耍清钱的。
此时九月红与老太太鸠占鹊巢,正坐在正房厅堂气定神闲的闲聊,两个女马拉给端茶倒水、掌灯添油的伺候着。
绺子里的炮头则是斜躺在里间屋的小炕上,用钎子挑着乌黑发亮的烟膏,在烟灯上烧了一个大烟泡,举起烟枪美滋滋的吞云吐雾——绺子虽然是耍清钱的,但禁止的是横推立压,却不能禁止吃、喝、嫖、赌、抽。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胡子,有今天没明天的,所图的不过是及时享乐。
更不用说炮头这次砸窑,是带头第一波登上西北角炮台的。
这时粮台兴高采烈的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白绫子包袱,“大当家的,这趟算是挣着了!”
说着把包袱“当啷”一声放到八仙桌上,解开四角,里面入眼的是十多个金镏子串在一起,全是大马镫的。六对带着长穗的金钳子,四个金镯子缠着红线。
还有一个精巧别致的金怀表,金链子有高香那么粗。
都在灯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真是财色动人心哪!
九月红摆弄了两下金怀表,又扔在那,吩咐道:
“老刘家肥得流油,肯定还藏着元掖(现大洋),让狠心柱给我拷秧子,这秧子就是摇财树,不打不落金……”
原来,九月红的绺子在韩老实出手相帮,击退交得宽之后,一边去信给龙湾县城的舅舅王子儒,一边找了一个熟窑压下,休整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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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先是被官兵追,又被交得宽打个措手不及,损失不小。不但枪支弹药需要补充,而且驮着钱财的两匹马也在奔逃当中丢失。
大家出来当胡子,为的就是每年拉片子分红柜。所以这下可麻烦了,士气十分低落,也就是绺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老底柱子,换成其他一般绺子,这时候可能就得拔香头子散伙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太太亮出了一张底牌:砸窑,去怀德县两家子镇砸窑!
在长发屯刘家大院,有老太太早就埋下的内盘(内线)!
真是家有一老,好有一宝!
等到绺子来到两家子镇这一带压下之后,老太太化装成算卦的到镇里客串一回插千,与内盘顺利联系上,约定当晚掐灯花踢火坷垃(趁着夜晚砸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