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喂!喂喂喂!”
"哎!各位社员同志们,注意听啦!哎!老陈家的杀猪菜这就开席了。"
“陈大河同志打的野猪,咱们集体分四百斤,哎!”
“一家领二斤,孤寡老人多加半斤,哎!"
年三十晌午,
屯东头老槐树上的大喇叭突然炸响,
电流杂音里混着村长带着苞米碴子味儿的东北腔。
广播声还没消停,
屯西头已经响起了铝盆落地的脆响。
陈大河蹲在供销社的砖房檐下磨着刀,
一抬头就瞅见雪雾里头黑压压的一片人涌了过来。
有穿军大衣的、裹着花棉袄的、戴着狗皮帽子的,
蒸汽在人群头顶飘起,汇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云。
"大河!"
王二婶儿挤在最前头扯着嗓子喊:
"俺们家六口人,按理说该领十二斤!"
这话一出,
身后的陈建设立马不干了:
"扯啥犊子呢!”
“没听着大喇叭咋说的嘛,一户两斤,一户两斤,咱们全屯百十户人家,要都像你这么领,那一千斤都不够分的!"
王二婶儿一听这话,
一巴掌拍得条案山响:
"放你娘的狗臭屁!"
"俺家灶王爷都烧三柱香,凭啥六口人就拿二斤肉?"
陈建设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当是生产队分苞米呐?张嘴……"
话还没说完,
王二婶儿一把薅住了陈建设的军大衣领子:
"瘪犊子找削呢!"
"正主儿都没吭声,你在这瞎咧咧个啥?"
俩人这边的动静引得后头的知青赵卫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举着个破茶缸子就起哄:
"要文明,不要冲动,要文斗不要武斗!"
王二婶儿扭头儿就是一口唾沫,
直接吐在了知青的破棉鞋上:
"文你奶奶个腿!"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小崽子,吃商品粮长大,知道咱们土里刨食的辛苦不?"
说着,
王二婶儿一把扯开棉袄,
露出里头补丁摞补丁的秋衣,
冲着赵卫东提高了嗓门:
"瞅瞅!你给老娘好好瞅瞅,老娘棉袄里头的絮子都掏给娃做尿片子了,老娘多领两斤肉咋了?"
陈大河瞅着这一幕,
"当啷"一声把刀子剁进了砧板:
"二婶儿,野猪肚子里头扒出来的三斤苦胆,你要不要?"
说着,
陈大河用刀尖挑着块带毛的猪皮晃悠着:
"昨儿你家铁柱子还往我院儿里头扔炮仗,差点儿没把我家猪耳朵炸飞……这账咋算?"
王二婶儿一听这话,
顿时一屁股坐雪地里头干嚎起来:
"老陈家欺负孤儿寡母啊!当年你爹躺炕上,还是俺给端的屎尿盆……"
陈大河瞅着王二婶儿在雪地里头跟个农村老泼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