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感受到宁淮茹腹部传来的温热,瞬间明白过来。
脸上的平静褪去,错愕大过于愤怒。
“怎么会...?”
宁淮茹已经泣不成声,神智飘飘忽忽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
“有找大夫确认吗?”
宁淮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着十七的衣角,她的神识却回到了刚被轮回殿救回的那天。
推拒了黎总管的诊治,一口一个自己累了想休息。
过了大约十天的样子,每到饭点或者闻见刺激性的气味时,她总忍不住想要呕吐。
直到她去到城中,找了家医馆。老大夫把完脉后,捋了捋胡须说:“这腹中胎儿刚成形,母体身子虚弱,需好好调养。”
一段话,将宁淮茹打入谷底。
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不敢同母亲说,一旦母亲知道她的贞洁被毁,而毁她的是萧家血脉。母亲怎会接受?
她不敢想象母亲知道这一切后的反应,也许会大发雷霆与她断绝母女关系,也许会一怒之下带十万兵马冲动的杀进天陵从而导致全军覆没。
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十七扶着宁淮茹去到床边坐下,随即蹲了下去。手掌覆盖着她的腹部,尽量保持冷静。
虽然此刻的十七只想将那萧怀宇大卸八块,眼中的寒意也好似要把那人吞进。
可也知道,冲动后的代价。
“多久了?”
“快...一月了...”
“你怎么想?是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是...”
宁淮茹情绪崩溃:“不然呢!你以为我想留吗!娘亲当初若可以打掉,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一声吼,才让十七想起他们阴体人的血液不同于常人。
能压毒性,能解普通毒药。
但女子有身孕后,不可以打掉。一旦尝试打掉孩子,母体也会遭受无法逆转的伤害,甚至可能丧命。
当初宁夫人家国被灭,她那么痛恨萧策又怎会生下他的孩子。
实乃无奈之举。
意识到这句话挺伤人的宁淮茹急忙道歉,十七却不生气,他现在的脑子全程在想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宁淮茹泪眼朦胧地看着十七,“我该怎么办?”
十七也没了办法,也许告知夫人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宁淮茹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气急败坏的将十七推开:“你明知道娘亲最痛恨萧家!你要是说了!她会怎么看我?她会厌恶你一样厌恶我!”
宁淮茹的情绪被点燃,生气起来口无遮拦的。她并非有意针对十七,而是太过于绝望。
她知道她的哥哥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想变成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恐惧,恐惧失去母亲的宠爱,恐惧被山庄抛弃,恐惧自己和孩子的未来。
“哥...我...我不是有意说这些话的,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宁淮茹的声音逐渐变低,愤怒情绪慢慢被绝望掩盖,只剩了一种无力感。
十七咬咬牙,“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宁淮茹心中一动,刚亮起来的眸子又黯淡下去。“我们能去哪?”
“我从未出过远门,不在山庄,母亲那么聪明一定会起疑。”
“就算我们瞒过去了,孩子怎么办?”
大串的问题接二连三的砸向十七。
十七沉默了,他没想这么长远。可以说,现在的他还是发懵的状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又不能不管。
“我送你回房间,其余的你别害怕,我来想办法。”
承诺一下,宁淮茹才放心回了自己的兰亭轩。
又是平安无事的七天。
十七不敢去找黎总管,每日一早便偷溜出山庄,前往城中的药馆买安胎药。
七镜楼正在重建,山庄大多数人都去帮忙了,恰给了十七脱身的契机。
有这么一件糟心的事出来,十七也没了多余心思去想离去的某人。
温瑾川刚离开的几天,他整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放空。
除了晚上要去琉璃院陪宁夫人用餐,其余时间他可以在床上从早坐到晚。
或者换个地方继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