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大门紧闭,不见人进去也不见人出来。
萧策站在祠堂门外许久,一旁的下人见状,忍不住开口:“王爷,需要叫二少爷出来吗?”
“不用,你且在这守着。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本王。”
下人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守便是一夜。
祠堂里的人忏悔了一夜。
十七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后的辰时。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眶深陷,衣衫皱巴巴的。
跪了一夜的他双腿发软,刚迈出门口就险些摔倒。小厮赶忙上前扶住他:“二少爷,您没事吧?小心些,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十七勉强站稳,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推开小厮轻声说道:“二少爷?”
“是,二少爷。王爷已经将您认回,王府上下都知晓了您的身份。”
“王爷在哪?”
小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少爷请随小的来,王爷已经等候多时。”
小厮走在前头带路,去到了前厅。
大堂之中摆放着一张圆木桌,上面布置着饭菜,还冒着热气。
见到二人,萧策挥了挥手,小厮点头退下。
十七走近,还是如之前一样撩袍跪地,磕头行礼。
“见过王爷。”
萧策坐在桌旁。神情淡漠。“该改口了。”
额头刚触地,十七微微一怔。
心中做了一番挣扎后,也不再矫情,低声道:“见过父王。”
萧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十七身边,亲自扶起他。“起来吧,折腾了一夜定是饿了,去吃点东西。”
十七看着满桌的饭菜,肚子咕噜一声,还真的有些饿了。
只是见父亲没有入座,他自然不敢先行坐下。
萧策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转身走到桌边入座,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十七见状,心中的拘束这才少了几分,垂着头坐下。
可坐下后的十七又保持着一动不动,萧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十七碗里,“往后不用这般拘束”
十七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知道有句话放在哪都行得通。“礼不可废。”
萧策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强求。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气氛略显沉闷。吃到一半,萧策放下筷子缓缓开口:“为何在祠堂跪了一夜?”
十七眨了眨眼皮,在咽下嘴里剩余的饭后,小声回道:“二十年未祭拜过,十七不孝,该跪。”
到底没有说出自己忏悔了一夜的罪行,也许怕父亲动怒,也许为了维持那可笑的亲情。
萧策眼神微颤,明明是他二十年的不闻不问,可这孩子却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沉默片刻,萧策郑重开口:“为父向你道歉,收回此前对你的误会。你知礼守矩,绝非纨绔之徒,实在抱歉,之前错怪了你。”
这声道歉可把十七吓坏。手中的筷子不自觉滑落,他慌忙起身,膝盖一弯,整个人再次跪倒在萧策面前,头垂得低低的,仿佛想要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父王没有错,十七不敢当。”
他挺惶恐的,总觉得王爷好似知道了什么。难不成知晓了他在望月山庄为奴的二十年,所以王爷这是在可怜他?
如果真是可怜他才认他,十七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萧策看着十七的反应,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他轻叩桌面,忍着不适,压低着嗓音道:“坐,莫要如此惊慌。”
十七起身,重新坐回原位。
萧策轻轻叹气,“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我虽认你回萧家,但不会就此束缚于你,你想去哪想留在哪,我不会干涉。”
说完,沉默了会后继续道:“但那温瑾川,我听你母亲所说,他对你不是很好,你也是个大人了,需自己仔细斟酌,他是不是可以相信的人。”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当十七想为温瑾川说几句话时,敞开的大门外,从屋顶落下一人。
偌大的御南王府,竟无一人发现有人擅闯。
萧策见到来人眉头紧皱,眼中透着不悦。不满道:“温瑾川,你越发无理了。”
温瑾川却一脸淡然,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屋子里的二人踱步而进。
“您带十七走后,在下思来想去,实在是放心不下,若王爷同之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罚几个板子,我们十七又不会花言巧语讨您欢心,可不得遭罪。”
“放肆,本王可是那说动手就动手的人?”
“难道不是?”
萧策被他呛住。
十七面露犹豫,看了二人几眼后还是选择低头。
两人都不好惹,帮谁说话另一方都会不高兴,他还是安静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