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斤的畜生发出震山吼,那吼声如同闷雷般在山谷中回荡,麻绳瞬间绷成直线。
"咔嚓!"断裂声让赵爷的烟袋锅火星四溅,那火星如同流星般在黑暗中划过。
老猎户刚要冷笑,却发现崩断的是自己那根传了三代的麻绳。
尼龙绳深深勒进松树皮里,在众人倒抽冷气声中竟将野猪拽得离地半尺。
周猎户突然抢过备用绳套,脖子上那道疤在雪光下格外狰狞:"让我试试!"他手腕抖出的绳花带着狠劲,去年被熊瞎子扯断麻绳的噩梦仿佛都凝在这记抛投里。
绳套缠住第二头野猪后腿时,陈教授的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扶。
韩小凤望着在崖边腾挪的挺拔身影,忽然想起开春时骆志松教她认北斗星的样子。
那时他握着树枝在地上画星图,枪茧蹭过她手背的温度,比此刻火把上的松脂还要烫人。
"收网!"骆志松的吼声惊飞树梢积雪,那吼声如同号角般响亮。
五头野猪在尼龙绳阵里撞作一团,新绳在树干上磨出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那气味刺鼻而浓烈,竟让几个老猎户喉结滚动——他们太熟悉这种味道,往年要折损两三条汉子才能有这般收获。
孙寡妇的尖嗓子突然刺破寂静:"哎哟周家小子,当心新绳子把你带沟里......"
话没说完就噎在喉咙里——周猎户正把柴刀别回后腰,他刚用新绳捆好的野猪四蹄朝天,麻绳绝对做不到这种捆法。
赵爷蹲下身,老茧手指摩挲着尼龙绳断口。
那些整齐的聚乙烯纤维让他想起年轻时猎到的白狐毫,都是闪着寒光的漂亮东西。
火把光影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动,忽明忽暗得像林间晨雾。
骆志松解下军用水壶递给韩小凤,壶身还带着体温,那温暖的触感传递到韩小凤手中。
姑娘低头喝水的瞬间,瞥见他虎口被绳索勒出的血痕,突然把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塞进他掌心。
这动作被孙寡妇瞧个正着,却破天荒没嚷嚷——她正盯着野猪盘算能分多少斤肉。
陈教授突然拽断一截新绳揣进中山装口袋,镜片后的目光灼人:"明天来推广站填个表。"
他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雪地,留下句话飘在风里:"顺便把耐寒测试的数据补全。"
周猎户踩住还在挣扎的野猪,突然抬头看向人群:"开春猎熊,算我一份。"他声音不大,却震得松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
几个年轻猎户互相撞着肩膀,眼神活泛得像发现新兽径的猎狗。
骆志松把带血的帕子悄悄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的节奏和前世扣动扳机前的心跳渐渐重合。
崖下的风卷着新鲜的血腥味盘旋而上,那气味浓烈而刺鼻,他望着雪地上蜿蜒的绳痕,知道有些东西比尼龙纤维更难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