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您真是菩萨心肠啊!”老婆子千恩万谢地跟在关冲身后进了戚家堡的大门。
守门的明大和另一个守卫不解地看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两人。
关总管平日里最是心狠手辣,前些日子堡内有个老婆子清扫时打破一个早就被堡主遗忘,长满灰尘的花瓶。
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关总管却令人将那老婆子打了个半死,扔进柴房里饿饭,现在是死是活还不得知。
什么时候竟还生了慈悲心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戚家堡内庭院深深,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隐逸于郁郁葱葱的植被之中,尽露出几处尖尖上翘的屋檐角。
老婆子进了园子,原本佝偻的身形变得挺拔,原本蹒跚的脚步变得如燕子般轻盈。
她跟在关冲身后,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凉亭。
边走边撕开满是皱纹的假面皮,露出一张瓷白姣好的脸,这张脸看上去仅有二十七八,颇有几分姿色,此刻却是眉头紧簇,似有千般愁淤积难以化开。
女子又掀掉头上乱蓬蓬的花白假发,露出本来如墨碾过般的乌发松松地垂落在肩头,晨曦的几缕轻阳斜照在她精致的面庞之上,令她看上去姿容又更加秀丽几分,加上眉宇间那股子散不去的愁畅,自一番我见尤怜的美。
她边走边脱去套在外头那套脏兮兮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露出里头纯白飘逸的云裳襦裙。
做完这些,她好似依然担心打扮得不够得体,不住地整理已经很服帖的衣裳,笼络松垂的头发。
毕竟,待会儿她要见的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主儿。
早年间,她就亲眼见过,主上的一位婢女因穿着件裙摆脏污的襦裙给他奉茶,被当场拧下了脑袋。
她压下内心的紧张,舔了舔棱角分明的薄唇,尽量使自己步履轻盈,跟在关冲身后,沿着廊亭,七弯八绕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
她上前又跟近了关冲几分,这竹林里随处都是分分钟能要她性命的机关。
待关冲领着她穿过竹林,女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但也只是那么稍稍喘息一刻,全身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穿过竹林,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烟波浩荡的墨色大湖—子海墨渊。
主上正在这墨渊之下等着发落她呢。
白衣女子看到这子海墨渊,脸色惨白到不像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