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客栈中只见赵碧儿倚窗想着心事,心许思量如何摆脱白碧尘父子的纠缠,她真的不想委身于那白凤城,虽然白凤城是真心对她,可她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在她内心深处只有袁承天袁大哥,旁人都无关重要,只要每天可以看见他,也就心满意足,其它皆不足论。
他将《种蛊秘经》交给白凤凰,却将那解药给了白凤城。白凤凰听了袁承天说王天宝和李晚清皆死于白正辰之手,心中虽恨那个逆徒,今日之祸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是不管怎么说毕竟他们师徒之谊,死于言正辰之手,总觉心中气恼,他自然要卫护自己的门人弟子,便决意不回苗疆,要在武林盟主大会与言正辰讨个公道!其实她也不想想是王天宝和李晚清二人害人在先,别人防范于后,可说事情曲直分明,可是这白凤凰偏偏不这样认为,认为自己门人虽有过失,别人却无权出手罚戒,只有自己才可以。天下的人大抵如此,父母卫护子女,师长卫护门人弟子皆是如此,他们从来不看自己的错误,总认为是人家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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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见这白凤凰执意要与言正辰在武林盟主大会上一见真章,也不好强加规劝。白凤城服下那解药,不过盏茶功夫便神情大见好转,不似先前委靡不振的样子。他来到赵碧儿跟前,似乎说了什么话;而赵碧儿不为所动,冷若冰霜。她的心情实在不好,见那个破衣少年竟是她日夜思想的袁大哥,这一路之上他倒煞费苦心,伪装的好,不露痕迹,将众人蒙在鼓中,而今显现本来面目,和清心格格二个人言语间透着亲昵,她心中能不痛苦,仿佛无形中有个大铁椎一次次击打她脆弱的心。可是她亦是无法,原来承天哥哥一直心中喜欢清心格格,先前他对自己的一切难道都是虚假的?不对!他对自己从来都是真心,要怪就怪这清心格格,自从袁大哥结识之后,完全变了人,性情行止和先前判若二人,都是这清心格格施媚术,将袁大哥迷得神志不清,完全忘记了以前:记得那年她和袁大哥偷偷上了那本派禁地昆仑之巅,自己娘亲的香冢之旁,他们是相互倾心的,可是而今仿佛陌生人,难道袁大哥真的忘了从前种种情事。她不由低声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身便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以前少年不解其中味,而今历经千番人间事,方知此中愁苦多!
袁承天见赵碧儿自怨自艾,众人之面,也不好意思去劝说。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只是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充塞,郁闷的难受,有苦不能说,有痛不能哭,是为人生大悲事。这一夜便这样波澜不惊过去。
忽然白凤城传来惊咦声,接着只听他大叫道:“赵姑娘,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便悄悄去了。”袁承天推门而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纸柬,尤自呜咽道:“你一个人回转昆仑派,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一路万水千山,多有不测……不行,我要辞别爹爹护你回转昆仑派,我要一生护你周全,不让别人侵犯于你!”袁承天见他真情流露,他是真的喜欢赵碧儿!
白凤城见袁承天在身后,怒道:“都是你小子惹得祸,惹得赵姑娘不开心,一个人不顾性命独自离去了,你说这不是你惹得祸事么?”他又气愤道:“先前不现身,风平浪静;现在你现出本来面目,横生枝节,祸事连连,你说你不是煞星又是什么?”他全然忘却昨日袁承天相赠解药的情谊,现在仿佛他成了众矢之的,一切罪过全拜他所赐,仿佛一时之间成了不赦的十足恶人。原来世间人情如此,他——袁承天一心卫护别人性命周全,别人竟视他为仇寇,你说世间人心不险恶,有时人比鬼可怕!可是袁承天却依旧不念人旧恶,依旧不改初心,他依旧有一颗热爱世人的心啊!他这一生不行恶人的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不从恶人的计谋,但行好事,不问前程!那怕前程的道路满是荆蒺扑面,生死已无惧,只因天上有颗指引前程的明星,照亮大地!
忽地白碧尘从房间走出,见儿子白凤城出言无状,便加以喝斥:“城儿,休得无礼!如果没有袁少侠相赠解药,你还能活命么?知恩图报,方是英雄好汉的行径!”白凤城见爹爹发话,便不理会袁承天,向白碧尘辞别,要追随那赵碧儿,卫她周全,以防路上有人害她。白碧尘也不阻拦,因为他知世间情之字,最足伤人,所以放他而去,否则他留在洛阳只会郁郁寡欢。白凤城更不停留,收拾细软,从客栈后院马厩牵出一匹乌骓马,飞身而上,打马扬鞭出了洛阳,沿官道一路往北,去寻赵碧儿。
袁承天心中多是自责,都是自己不是,惹得师姊赵碧儿愤而而去,她心中一定千万次恼恨于自己,可是谁教情之所钟,端在我辈!他之与清心格格似乎谁也离不开谁,纵使离开也还是心中心心念念放不下对方!
清心格格见无端生起这场风波,心中落寞:难道我和袁大哥在一起是错误的,我不敢这样?可是我心中的确不能没有袁大哥!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我才不管什么满汉有别,我只在乎和他在一起!
武林盟主大会设在九月九重阳日,秋风送爽,说不出的惬意。若是在开封城,则是九月菊花开满城,家家户户唱升平;洛阳城菊花不多,但是鲜艳花开照人,点缀于古城每个街巷角落,显出生机盎然,透着清新可爱。袁承天换了衣服和清心格格来到大街上。人们已在议论这十年一次武林盟主大会,只说现今的盟主李百药可说武功人品俱是上乘,只是不喜结交官府,是以官府便欲寻隙制裁于他,奈何人家光明磊落,没有把柄,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罢手。只是此次便派重兵把守洛阳城安危,以防不测之祸,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人人心头似乎压了块大石头,不开心颜。
明日便是九月九日重阳日,是为武林盟主大会之日,与会武林人士必是济济一堂,说是切磋武艺,实则觊觎这盟主之位,因为拥有盟主身份,掌有降龙令,便可以号召天下群雄,为我所用,为我所役使,皆要戮力而为,所以这盟主之位兼之降龙令是武林中人,人人思而得之的东西,想来此次武林盟主大会必有一场生死大战,试看天下英雄是谁?只是袁承天心系昆仑派,心想难道师父不来么?别派尚想分一杯羹,何况我堂堂昆仑派?师父他老人家为人正真,方正,谦谦之浊世之君子,行为总是合乎世情,又兼济世为怀,待人宽大为己,如果他出任这盟主,别人更不堪拥有?所谓世之英雄,不唯武功绝高天下,更要有一颗济世,爱人的心,否则空有一身纵横天下的武功,行为为人卑劣也是妄然,所以英雄者,武功和人品缺一不可!可是这些时日并未见有昆仑派门人弟子人影,只他和大师兄二人,心中不免奇怪!后来想想释然,也许师父无心于功名,和那什么盟主的虚名,要那劳什子有什用?不如潜心武学,和光同尘,与天地同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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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想此心中豁然开郎,不由得仰天长啸,声出里许,仿佛鹤唳九天,引得洛阳城中行人都驻足观看这气宇不凡的少年;更引得几个武林大豪啧啧称赞:小小年岁,竟如此深厚功力,是人皆不能也。袁承天始觉自己一时忘形,露了形藏,不觉面一红,拉着格格转入小巷。过了一座石头桥,抬头已是通往邙山之山道。清心格格一时心血来潮,缠着袁承天要去拜谒那南唐后主亡国之君李重光的墓。袁承天见她兴致盎然,不便扫了她的兴致,便穿花拂柳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