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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萧萧见日头转西,便道:“袁大哥咱们启程吧?”袁承天却摇摇头。碧儿诧异道:“你不走?难道你要留下来?”袁承天道:“我还要救温堂主脱离险境,否则难以心安。”碧儿向来知道这位小师弟为人执拗,有时往往不近人情;有时肝胆热肠,无所畏惧;有时忠义千秋,可以为朋友舍生取义,所以知道劝他也无用,便示意郑萧萧不要再说,二人相携而去。袁承天本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心想她们二个人同行不会有危险的,自己何必多言呢!
国清寺的官兵正在排列,只见傅传书和多福安正在责斥一名军官,看样子这人是这些官兵的长官上司。他低头不敢言语,因为袁承天救走碧儿和郑萧萧确实是他的失误,本来看押重犯是他职责所在,现在却出了漏洞,这事如何向阿玛交代,多福安能不震怒——他这样做是给那些武林大豪看的,因为将来阿玛的千秋伟业还要这些人扶持,现在可不能开罪于他们,否则非但无功,而且有罪;所以他大声喝斥这些官兵便是给他们看的,让他们心中也掂量掂量,以后行事严加小心,否则也绝不姑息。这样武林中人又有谁听不出这位世子话中有话,谁也不敢发作,只有隐忍——谁教他们自甘堕落,为了蝇头小利而乐于被人役使——这又怪得谁来?
傅传书见这位世子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心想事可而止也就是了,莫要过为己甚,否则便事得其反。多福安也就顺台阶下,最后说了句如若再有此等事件发生严惩不货的话便愤然而去。傅传书回头又对这军官训勉了几句,便大步流星追上,其实他心中明白,世子之所以震怒,只为走脱了碧儿——因为这位世子是位多情的种子,一心执念全在碧儿身上,是以难以放下,只是人家不领情,而且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你说这多福安能不震怒,而且听闻和一个英俊少年而去,那么不问可知便是袁承天,除此无它;可是他又自己无能为力,所以这心中之火无处发泄,便一股脑发泄到这干军官身子。傅传书只有好言劝之,他不劝还好,这一劝解,反而惹得多福安狠狠瞪视他一眼,自然将这怒火迁就于他——因为赵碧儿和袁承天都是昆仑派门人弟子,虽然袁承天现在身份是袁门少主,可是他毕竟是昆仑派弟子,所以傅传书他这位大师兄便难辞其咎,说到要处罚于他,又没有完全的理由,只有郁郁而去。傅传书无缘由受了这一肚气,心想:都怪自己当初一时仁慈,没有当时了断,否则那会有今日受辱之事?他又看了看多福安,见他在前走路,虽然现在清醒,可是发病之时便言语癫狂,六亲不认,成了废人一个,想到此心中多少受到安慰,心想将来摄政王还要倚仗于我,至于你——虽然名义上是世子,可是事事无能,非是王爷眼中的上乘人选,我却又自不同,——将来摄政王得有天下,百年之们自然要传位下来,自己便有机可乘到那时还不是呼风唤雨,谁敢说半个不字。他想到此,不由志得意满地笑了!
次日清晨,嘉庆皇帝与朕亲临摄政王府,因为他听闻这位王叔身染有疾,已然卧榻多日不曾与会朝议,皇帝心挂念便亲前探问。
多福安听闻皇帝驾临,自然不敢怠慢,忙出来恭迎——虽然他们小时候是玩伴,但是今时今日他已是皇帝富有四海,君临天下,所以今日不同往日,自然是君臣有别,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不可逾越,所以他慌忙出迎,身后是白一平、傅传书和安引疾等侍卫,只是晚晴侧福晋并未出迎,大约是在照顾病榻上的多铎,因为别人再用心也不如枕边人,所以她并未出迎。嘉庆皇帝也不以为忤,因为他从来心中豁达,已将这些繁文缛节看得淡,并不于追究,反而一笑置之;天底下的英明君主大抵都如此,宽人待己,所以深受天下民众爱戴,这位嘉庆皇帝也要效仿汉武大帝开疆拓土,扬我天朝上国之武功,只可惜才气不够,往住力有不逮,事与愿违,有时还捉襟见肘,但是他不沮丧,还要努力,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懈怠,否则将来有何颜面见先祖于九泉?
摄政王听闻皇帝来访,自然不敢妄自托大,他虽贵为王叔,然而皇帝毕竟威权所在,是一国之主,自然不慢怠慢,便是托着病体也要迎接,否则便失了君臣之礼,那么亵慢君上其罪非小,纵是他是摄政王也不能够从免,所以他只有出迎。
嘉庆见这位王叔经日不见,已是恹恹不堪,看神情大有行将就木之势,不由心中一酸,心想他虽事事处心积虑要夺我君上之位,自以为王府中养着死士我不知道,王叔啊王叔,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也不想想朕如果一味平庸,一味地仁慈还坐得了这天下人人梦而不可得九五之尊?朕且看今日你如何表现,再于回应。
王府西花厅极尽富丽,摆着湘妃竹,还有菩提树、西海棠、重阳狮子菊和扫地金钱诸种花种,尤以那花丛之中的几本菊花引人为傲——紫的如云霞、绿的如竹、黄得如绫、红的如血,万般争夺灿烂,世间菊花名种尽集如此,着实让人叹为观止,便是皇宫大内御花园似乎也无这几本菊花。嘉庆皇帝心中隐隐不快,因为天下富贵莫过于帝王家,而这几本菊花却是皇宫大内所无,你说这摄政王不是心有僭越之心,因为这几本世间罕见的菊花本应进贡于皇宫大内,可是现在偏偏出现在王府之内,皇帝心中自然甚是不满,只是隐忍不发,表面依旧谈笑风生,还向摄政王推荐位于正阳门以东的太医院诸位太医,尤其为翘楚的李梦阳太医。多铎含笑婉言回绝。皇帝心中诧异,不解为何自己示好而王叔却拒人千里之外。多铎深谋老算,久居朝堂,对于皇帝神色些许也捕捉在手,便哈哈笑道:“皇上,为臣这是旧疾,是先前征战杀敌,久经风霜雨雪所留下的旧疾,只能慢慢以汤药喂养,不可操之过急,非一日之功,所以急躁不得,只有徐徐图之,——再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可强求,臣往日杀敌无数,又岂惧鬼神之说,所以生死看淡,从不萦于胸怀,但求心安理得,无愧于心也就是了,何在乎那些宵小之辈诋毁本王的无稽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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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皇帝见他说得意气昂扬,心中只是想到四个字口是心非,言行不一。他只是微笑不语。多铎现在不似方才哀哀老者,龙钟老态,反而颇有些意气昂扬,言语神情大有睥睨天下的气慨,不觉让人心中诧异,怎么忽然之间判若两人,让人殊不可解。只是他本人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顾盼自雄的样子。
当花雕神酿上来的时候,他竟拍掌唤出一班舞女,人人长得花枝招展,尽显妩媚多姿,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尽不实,庸脂俗粉,与清心、郑萧萧和赵碧儿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清心她们三个女孩子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的样子;而眼前这班舞女透着市俗,虽然标致只是形态,不是内心,更遑论心灵美好。非但皇帝有这看法,便是多福安也是此种见解,只是各人心照不宣,只不言语罢了。
歌女下去,这时多铎显得兴之所致,适才出迎之时的萎靡不振的样子烟消云散,他向皇帝敬酒,说道:“皇上,酒之为乐当为武士舞剑方为助兴。”他回看傅传书道:“傅掌门你贵为昆仑派掌门,武功定然不差,不如与皇上的侍卫切磋切磋?”傅传书见多铎赏识,自然领命,旁边的安引疾倒不以为然,只是这白一平心中不快,心想王爷颇有偏袒,你不让我出头,偏让这年轻后辈出手,分明是轻看于我,岂难道我堂堂终南剑派掌门不如他这个年轻的昆仑派掌门不成?可是王爷已出口要他下场,自己何如静观其变,看这傅传书如何应付?其实他白一平只看到利而未看到弊端,因为傅传书胜了皇帝身前的侍卫便无形之中得罪于君上,因为侍卫是代表的皇上,你胜了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无形中是打了皇帝的脸,你皇上威严何在?又至于何地?但是若败北,败王爷生嗔,因为他之所以提出让两人较艺,便是有意展示武力给皇上看,其意不言自明;所以这也是多铎王爷高明之处,考较这傅传书的睿智是否将来可为大任,所以这其中利害关系似乎只有置身其中之人才会明白。傅传书自然明白关节要害,所以心中不免有些躇踌,但是心想既然王爷看重自己,那么自己决不可以退缩,只有全力施为,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否则可不让他们小觑了自己?
嘉庆皇帝见王叔有些建议也不反对,心想自己本来便要考较考较这傅传书——袁兄弟的大师兄武功人品如何,且看他今日如何表现?
皇帝这边是大内四大高手铁丹青、文浩然、赵长沙和阿林保,四人身后更有一人不冷不热,不愠不怒地看着场中众人,一幅昂然不以为意的样子,看气势派头尤在这大内四大高手之上,不知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