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拳临己身,袁承天笑了一笑。周日来见他祸临己身,还有闲情逸志笑得出来,不由得吼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袁承天视若无睹,只不作答。周日来见了更是气恼上心头,心想:你这分明是小瞧我,你以为本长老是吃素的,今个儿也让你开开眼。”他狂怒之下竟手脚并用,拳打脸颊,脚踢袁承天下阴,出招不可谓不狠毒,竟而下了死手。茅元化高踞在座见了这情形本要喝止,可是想想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喝止,反而显得自己袒护外人,那么教中弟子必起异心,将来之局事只怕不可收拾,所以生生硬了回去,只觉得周日来如果将袁承天打死未免可惜,可是自己此时虽贵为一教之主都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瞧着他罹难,心下又着实不忍,便自微微转头,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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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来于这一瞬间也瞧见教主所为,心下不觉又生怒意,心忖:你怜惜他,我偏偏让你不能入意,否则我这长老之位也不用做了。他其实心底里痛恨袁承天是个正常人,而他们教中之人都是五体不全之人,心理更为偏激和畸形,所以见到袁承天虽貌逾潘安,却有阳刚之气,不似他们众人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便是如何表演都是枉费心机,因为一个人的气势和声音行为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来的,所以他们便觉得只有杀了眼前之人才可以泄愤,否则难以心安!
赵碧儿眼见袁承天便要受难,急得惊呼道:“你们不可以杀他……”她情急之下竟自哭咽起来,仿佛情绪不可控制。周日来岂因她之呼救而停止杀戮,拳脚并用依旧前行。茅元化虽心有不忍,但是也是无能为力,因为他也不可以为别人开脱,因为教规明文写着:忤逆本教者杀无赦。他如果此时公然反对,那么无异于越俎代庖,那么自己的威严便形同虚设,毫无用处,为人落下口实,所以他自然不能做这不智之举,所以只有隐忍看这袁承天受难。——他虽为教主亦有难言之隐之处,是人便有软肋,所以有时不得不坦然面对现实,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便是皇帝一般有时依旧为臣下所钳制不得肆意为之,处处受臣下制肘,这也是前代功高震主的大臣被皇帝所杀之原因所在。
周日来可不理会这些人的感受,只是我行我素。凌厉拳风迫在眉睫,似乎袁承天便身受罹难,他脚已踢至下阴寸许处,只要前进寸许袁承天非真力大泄,大有性命之忧。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承天忽地身子向后飘去,躲过周日来的必杀之技。大殿之中众人都是吃惊非小,尤以茅元化为最,心想:他明明身体受制,不得活动,怎么忽然之间可以行动,这岂非咄咄怪事。他那里知道袁承天会移穴大法,被点穴道其实不受控制,而是移往别处,这本就是极高深的武学,非是寻常人可以练就,这需要极高深的悟性和武功造诣,否则难成其就。茅元化怎么也未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会此功夫,着实出人意外,不可想像。
周日来岂能收手,见一式扑空,接着前跃,手中已多了把鬼头刀,横地挥斫,只听当地一声大响,一刀劈在石壁之上,立刻火星四冒,余音在山洞之中回响不绝。袁承天才得自由,身形便不自由,所以稍现滞迟,见这周日来欺人太甚,心下也是生恼,所以也不再一味退让,心想既然你凶残,那么我便教你如何做人,以免以后为害天下生灵。
他本意从背后取轩辕神剑杀敌,岂料着手处空空如也,便知此剑被茅元化所拿去,心想:既使无剑我也可以对付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周日来一意要在教主面前表,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意思,可是在茅元化眼中他只不过奴隶而已,他死了还会有别人顶替他而上,所以在他内心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亡,因为凡成大业者皆是踏着别人垒垒万千白骨而成就事业,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诚不欺我,自古使然!
袁承天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并指如剑,剑去如风,指天南北,正是那“乾坤一指”中的“日月倒悬”不可谓不厉害非常,直刮得殿中帐幔飞舞,只见大殿之上的横匾写的“天命所授”四个金字,呼啦啦作响,大有随时随地掉下来的危险。茅元化见状飞身而起,正落在石梁之上,将那“天命所授”的金匾又复放正,这才心安理得地跃身而下,然后不为所动地看着袁承天。
周日来一向敬重教主,将其视为神灵,他要效仿诸葛武侯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行为,只是他全然忘了那刘玄德却是仁义君子;而这位玄天教主与之不能相提并论,因为天下尽有表面仁义道德,暗中不知礼仪仁孝之辈,祸国殃民。只是有人身在其中不知自己为别人操控的傀儡,还一味要表忠心,希望主公洪福齐天!他见教主受到威胁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眼见袁承天指风如剑,方位一变,向着茅元化刺去。他见主公有危,大吼一声跃身近前,要护主公万全,便是他听了也是心甘,这也是他深受教主的训话所感化,在他和教中的弟子看来教主如神人一般的存在,别人只要敢诋毁教主一言半语便是不可忍受的忤逆行为,他们便当为教主死义效命,因为他们的信条之中便是自己受死也不能让教主受到丝毫伤痕,他们对教主可是忠心无二。这也是茅教主最为得意之处,竟有人死心塌地为他去死,这岂不是他莫大的成就?
袁承天见这周日来要学那战国豫让舍身救主,要行士为知者死,女为悦己者悦的信条,心中暗暗叹息他为茅元化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实在不值得。可是他知道周日来实在被教中的规矩荼毒过深,别人的话在他听来都是忠言逆耳,所以自己没必要开导于他,他生由他生,他死由他死,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此时袁承天的内功心法已恢复相当地步,就事论事,便是这周日来也未必是他的敌手,可是奈何师姊赵碧儿受制于人,他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杀人,所以如此便有所顾及,每每招式与心意不能合一,有几次机会可以完全一掌了结周日来,奈何碧儿生死在于别人掌控之中,便有所限制,每每招不达意,本可杀人都又中途撤回。茅元化身为局外人旁观者自然看出这袁承天几次手下容情,否则以周日来之能为要死七八次。袁承天见此人不识时务,几次缠斗不休,心下难免生厌,便不再处处忍让,心想:你身为教中长老竟不识时务,焉也可恶!出手便不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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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碧儿先前见师弟袁承天处处容让着对方,似乎不敢于全力施为,知道他所担忧的是自己在别人手中,一有不对怕他们恼羞成怒,暴起杀人也是有的,所以便心有所忌,不敢施为。她见此状,心中甚为着急,便要说话让他大胆杀贼,不必顾及自己性命,忽又见他放开拳脚,竟而将这玄天教中的长老迫得连连后退,竟一时无有反手之力,让在场的人也咂舌不小,心中暗想:这年轻小子竟自胸有丘壑,非是一般人,适才我们人人都看走眼了。
周日来被袁承天迫得呼吸维艰,似乎左右不能抵当。忽地殿中幔帐飞舞,冷风阵阵直入人的心脾,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寒颤,心中起了层寒意,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人人都提心掉胆。他们再看高踞殿上的教主不见,再一怔之间,只见一团黑云向着袁承天袭去。众人惊愕声中,那团黑云散开,却是本派的教主。他二话不出,拈花指已向袁承天攻出了七八招,这也是瞬间之事,让人目不暇接。袁承天一时未料到这教主功夫如此了得,出手便是必杀技,给人不留丝毫的喘息之机,不可谓不狠毒。赵碧儿见这教主一出手便迫人就范的手段,心中也自为袁师弟子担忧,却又不敢出声相助,那样只会更加扰乱他的心志,让奸人有机可乘,所以她只全神贯注注视场中变化,心中只求神灵保佑袁师弟遇凶化吉,不受其害。
袁承天见他出手之凌厉,已是江湖中最为高明的手段,心想:果然不愧为一代魔教教主,确有过人之处,原来是我小瞧了他,可见骄兵必败的道理所在!茅元化越战越忘乎所以,忽然双掌推出,势有万钧,力有排山倒海之势,将殿中石柱击碎,大殿之顶便不受力,石块纷纷落下,众人见势不对,便纷纷出逃。茅元化叫道:“袁兄弟咱们外面大战三百合,且看谁强谁弱。”袁承天岂是甘落下尘之人,便自跃身而出。两个人都是轻功不凡之人,几个起落之间便已将玄天教徒撇下。两个人豪气起处,纵情之间已到悬崖峭处一块石坪之上,正当此时山谷风来,吹动茅元化黑衣飘飘,隐隐约约有武曌遗风,只是面容不可见,让人甚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