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家报社这些日子也给警察部队造成了不少麻烦,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国王陛下也只是口头责备了那位警察中将几句,不过我们暂时也别想再对那报社做什么了。”
杜巴利夫人很是心烦意乱地敲了敲桌子,自从她成为国王的情妇以来,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遇到过自己的旨意不能贯行下去的情况。
她听说劳伦斯·波拿巴这个名字也不到一年的时间,但这个该死的科西嘉人已经让她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这种不曾有过的挫败感。
看着杜巴利夫人那烦躁的模样,艾吉永公爵也适时地岔开话题道:
“相较于那家小报社,我认为波拿巴的另一个动作倒是更值得关注。”
“嗯?那个该死的小子又要干什么?”杜巴利夫人柳眉微蹙,待在王宫里的她消息自然没有外界那样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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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举办一场拍卖会,慈善拍卖会,为巴黎的市民募集冬日补贴的资金。”
艾吉永公爵也稍稍收敛了轻松的神色,严肃说道:
“他准备将夫人你的那条钻石项链作为压轴品拍卖出去。”
一听到自己那条宝贵的项链,杜巴利夫人顿时惊叫起来:
“我的钻石项链?他要卖给谁!”
“谁知道呢。”艾吉永公爵耸耸肩:
“不外乎是哪个有钱的银行家或是产业主,那场拍卖会邀请的净是这种人。”
杜巴利夫人一愣,还没有熄灭的怒火再度重燃起来,她抓着肩边的发梢恨声低吼道:
“你说什么?!他怎么能将我的珍宝卖给那些暴发户!”
虽然杜巴利夫人已经将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输给了劳伦斯,但这个蛮横的女人可不认为那个野蛮的科西嘉人配得上这种珍宝。
在她的眼中,那条钻石项链始终都是属于自己的,她终有一日要把它重新戴到自己的脖颈上。
而且,正所谓越缺少什么越在乎什么,妓女出身的杜巴利夫人反而是对阶级观念看的比谁都重,她绝不能接受自己一个伯爵夫人、国王情妇的珍宝竟然落到了那些低贱的暴发户手中。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枚香气扑鼻的松茸蛋糕放进粪坑里洗了一圈一样,即使将其完好无损地捞起来还给自己,杜巴利夫人也是直感反胃:
“这是一场灾难,必须阻止那个科西嘉人,那样的宝物根本不属于贱民们!”
“确实得阻止他,夫人。”艾吉永公爵少见地附和了杜巴利夫人的意见。
当然,他在乎的自然不是那条钻石项链,而是劳伦斯借助这场拍卖会所赢得的名望。
艾吉永公爵很清楚,劳伦斯的权力来源只有两个,一是舒瓦瑟尔公爵的提携,二是路易十五的重视。
换句话说,劳伦斯的权力和地位都是来自于他的上级,他在法兰西的政治根基是相当薄弱的,并没有多少民众和底层支持这个来到巴黎不到一年的陌生外国人。
然而,如果这场慈善拍卖会真的成功举办的话,艾吉永公爵可以断定,不论是在短期还是长期,巴黎的市民们都会对这个科西嘉人抱有十足的颂赞和支持。
毕竟一次拿出价值数百万利弗尔的项链来捐赠给底层市民,这种行为在艾吉永公爵看来都足以称之为大手笔了。
这样一来,劳伦斯·波拿巴的政治短处就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弥补,而艾吉永公爵也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敌人快速成长起来。
“不过,我们要怎么做?强行派人取消那场拍卖会?”杜巴利夫人轻轻捏着下巴,思考着问道。
艾吉永公爵当然不会采用如此稚嫩的方案,他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不不不,夫人,我会亲自出席那场拍卖会,也会拿回那串本应属于您的钻石项链。至于夫人您,我希望您在国王身旁的时候能够多和陛下提到这场拍卖会,让国王明白,这场所谓的慈善拍卖会只不过是劳伦斯·波拿巴用来沽名钓誉的幌子而已。”
“啊,我明白了。”
杜巴利夫人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这种对路易十五吹枕边风的行为她早已经是烂熟于心,她知道怎么用花言巧语哄骗路易十五思考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得到杜巴利夫人的协助之后,艾吉永公爵嘴角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他紧紧捏着手中的白瓷茶杯,自信地呢喃道:
“哼,劳伦斯·波拿巴,我真想看看,如果这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最终只给市民捐出了几千利弗尔,那些颂赞你的人们会怎样用同一张嘴来诅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