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像杜巴利夫人这样竟敢僭越阶层、以平民之身冒充贵族的,任何一名真正的贵族都会忍不住在心中勃然大怒——他们绝不能接受这些低贱的平民也能享受到自己那与生俱来的高贵。
莫普大法官的脸色也冷峻了不少,声音低沉地说道:
“受审者让娜·贝曲,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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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巴利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如同被刺激的野兽一般喘息着,额头上的汗珠也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湿透了她泥泞的发际:
“没有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任何的话语与狡辩在这时都失去了意义。
现在唯一可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远在王宫里的国王陛下——如果能亲自和国王陛下见上一面,说不准国王陛下还会念及过往的旧情而赦免自己。
只是杜巴利夫人也知道这是个天方夜谭的想法,司法宫和高等法院的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再与路易十五见上哪怕一面的。
莫普大法官面色不改地在卷宗上做了最后一笔记录,而后将鹅毛笔插回墨水瓶中,站起身来大声宣布道:
“庭上辩论到此结束,休庭半个小时,表决法官们开始审阅证据、分析证词,半个小时后进行最终的裁决投票。现在,将受审者让娜·贝曲押回司法宫关押,等待最终的裁决结果!”
说罢,莫普大法官便带着五十二名表决法官回到了司法宫主殿之中。
几名警卫也很快冲上审判台,再一次架起浑身无力的杜巴利夫人,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潮之后将她带回了司法宫主殿,暂时关押在了一间书房之中。
......
“完了...全完了...”
杜巴利夫人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的塞纳河,望着河面上那一艘艘平静驶过的游船。
眼泪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化作一条条清冷的河流,她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此时此刻,杜巴利夫人几乎放弃了思考,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将会是如何了。
她就这样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塞纳河,大脑一片空白,静静等候着这场虚伪的审判迎来尾声。
而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了。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杜巴利夫人身后,小声呼唤道:
“夫人...?”
杜巴利夫人愣了一下,一抹凄惨的笑容在她回头之前就已经挂在了嘴角,都这种时候了,谁还会称自己一声夫人呢。
她回头看去,只见面前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瘦弱男人,披着一件浅色的斗篷,看上去和外面那成千上万的抗议者没有什么两样。
杜巴利夫人并不对他的长相有任何印象,下意识地问道:
“你是...?”
那男人谨慎地关上了房门,并将门锁插上,压低声音道:
“夫人,我来自皇家卫队,他们审判夫人您的时候我正巧在附近,就立刻赶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杜巴利夫人一下子从地上跳起,声音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皇家卫队...也就是说,你是来...!”
那男人冷静地扫了一眼这房间的窗户,点了点头,快速说道:
“我是来营救您的,请您跟我来,我在西堤岛边准备了一艘小船,我护送您划船回到王宫去。”
说着,这男人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递给杜巴利夫人,示意她披上用来遮盖面容。
随后,那男人上前检查了一下房间窗户,发现窗户被牢牢锁上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掏出腰间的匕首,还不及杜巴利夫人反应过来,他便用刀柄狠狠地砸碎了窗户玻璃。
随着一阵刺耳响亮的玻璃破裂声,门外走廊也瞬间传来了警卫们密集的脚步声。
“夫人!快随我来!”
男人身手敏捷地翻过窗户,焦急地冲杜巴利夫人大喊道。
听着耳边越来越密的脚步声,杜巴利夫人一刻也不敢犹豫了。
她蹑手蹑脚地翻过窗户,根本顾不上身上这条名贵的从长裙被玻璃碎片划成了烂布。
很快,杜巴利夫人借着斗篷的掩护和男人一起混进了司法宫庭院的人群之中,两人毫不起眼地在人群中移动着,朝着岛边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