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支科西嘉部队更是利用自己这个俘虏,安然无恙地从十倍于己方兵力的热那亚军团的包围中成功逃脱。
尽管彼此为敌,但当时的贝尔兰将军便对那支部队的指挥官,年轻的科西嘉国防军少校劳伦斯·波拿巴印象极为深刻。
不可谓不是造化弄人,贝尔兰将军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他竟然再一次以俘虏的身份落到了劳伦斯·波拿巴手中。
而唯一的不同是,三年前的贝尔兰将军纵使身为俘虏,也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与那位年轻的少校军官谈笑风生;而三年后的今天,同样是身为俘虏,贝尔兰将军却只能双膝跪地,惶恐不安地听候波拿巴首相的发落。
时间真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东西,三年,仅仅是三年,这段时光甚至还没有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便已经站到了自己不可触及的、只可仰视的高度之上。
奄奄一息的贝尔兰将军如此想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出一丝惨笑:
“科西嘉人的报复,终于还是来了吗,热那亚城,要在今天化成一片火海了吗?”
劳伦斯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枪伤,尽管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贝尔兰将军身上也有不下五处枪伤,从马背上摔下时恐怕也造成了严重的骨折,这样的伤势对于一个本就虚弱的老人来说已经是没救了。
不过,对于劳伦斯来说,这位奄奄一息的老将军仍然有他的作用。
“如果能够从将军身上借来一物,科西嘉人的怒火或许就不用蔓延到城中民众身上。”劳伦斯忽然说道。
贝尔兰将军艰难地抬起头来,他知道劳伦斯·波拿巴不会拿一个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老头取乐,于是苦笑道:
“我是将死之人,随你予取予求,波拿巴阁下。”
当说出波拿巴阁下一词时,贝尔兰将军的语气很是怪异,明明三年之前他还能堂而皇之地蔑称面前这个年轻人为小子。
劳伦斯低头看了看贝尔兰将军,两人尽管只在三年前的羊角湾有一面之缘,但当时的贝尔兰将军也确实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伪造了一封与西罗·拉塞尔互相往来的书信,从而使自己能够借保利之手顺利除掉西罗·拉塞尔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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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人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劳伦斯对贝尔兰将军的处理方式就只有一种了——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像块破抹布一样丢掉。
劳伦斯将视线从贝尔兰将军身上移开,对左右卫兵下令道:
“立即将提罗·贝尔兰将军枭首示众,并通告全军,原热那亚共和国科西嘉军团司令官,提罗·贝尔兰已经伏诛;各部即刻整顿,向热那亚城进军。”
濒死的贝尔兰将军听到这道命令,却并没有说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惨烈了。
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原热那亚共和国科西嘉军团司令官在科西嘉士兵心中是何形象。
恐怕先前在整个科西嘉国防军内部,上到总督帕斯夸莱·保利,下到新征入伍的列兵,每一个人都盼望着将自己亲手送到断头台的那一天到来。
尤其是原北方军团的科西嘉士兵们,作为与热那亚人直接对抗的第一线,那里的士兵们更是日夜翘首以盼着,某日能够将据守在北部的热那亚军团全部推入海里溺死。
因为只有在那一天过后,才意味着热那亚人被彻底驱逐出了科西嘉的土地之上,才意味着科西嘉得到了完全的独立与解放。
尽管如今的科西嘉已然不惧热那亚的威胁,可在士兵们心中,提罗·贝尔兰这个名字依然是整个科西嘉王国的头等大敌。
此刻的贝尔兰将军也能够猜到,劳伦斯·波拿巴之所以要将濒死的自己特地送上断头台处决一遍,也不过是为了拿自己的头颅平息科西嘉士兵心中的仇恨罢了。
想到这里,贝尔兰将军的脸上反而多出了几分欣慰。
如果科西嘉士兵的怒火能够得到平息,那至少热那亚城的民众们是不用遭受一次劫难了,自己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