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让朱高炽深感不安的根源,因为苍天无了眼,这里面可能真藏着手眼通天的窃国之贼。
来到太子的书房,朱高炽让人点燃了一屋的烛火,将户部侍郎带来的一箱账本全平铺在了地上,仔细翻阅起来。
不得不说河间长芦都转运盐使司的账,做得真漂亮,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年年用度支出都控制在朝廷下发额度的八成,从未超额。
和其他一些地方部门比起来,这简直就是门门满分的三好学生,他爸还是市长的那种,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长芦都转运盐司真是了得,账目里连衙门养了几只猫灭鼠,几条狗护院,一年猫粮狗食花多少钱都有记录。哪个衙门可以把账做到这种地步?”朱高炽一连翻看了十几本,不知是在感叹,还是讽刺。
“太子爷,这些账目我都有亲自下到长芦查阅过。虽然有些鸡毛零碎,可却都能对得上数。臣想吧,那长芦的盐官是真有心向上爬,才会事无巨细,通通记录,做到极致。”户部侍郎算是变相在给盐官美言。
“你是当户部记账记傻了吗?你难道没发现?河间长芦都转运盐司,每年纳盐课都是标标准准比上一年增半成!”
朱高炽将账本丢到了户部侍郎面前,吓得这家伙连忙跪地,真是搞不懂,下属都给老板多赚钱了,老板为何还发火?
“太子爷,臣也发现了这个规律,多收盐课也是因为盐场多增了产量,我们户部多增添了些开中,下官敢用脑袋担保,盐引与盐税都是对得上的啊!”户部侍郎能有这底气,全因前不久刚从长芦归来,账目对了三遍才算结束。
“数目对得上才可怕,你看面前的账本,这是什么年号?”
户部侍郎颤颤巍巍地拿起了账本,上面写着建文四年。
“先帝朱允炆当政的四年,就是靖难的四年,整个中原都人心惶惶,打得是不可开交。为了打仗,建文帝将所有的库存盐尽数售出变换银两,长芦盐场依旧能足额完成全部朝廷的盐引生产所需,没有库存,他们是神仙下凡来完成生产吗?”朱高炽训斥道。
“您的意思是……长芦有我们不知道的盐仓?!”户部侍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想到此,就觉得自己脖颈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