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在拿起手上刀之前朝毛毡外的哈比布拉说到,“等下孩子出生之后如果还活着,需要一个足够暖和干燥的环境。”
顾不得去想哈比布拉去哪找干净的毛毯,卫燃已经将手术刀搭在了阿雅娜完成消毒的皮肤上。
虽然条件简陋,但万幸他们有足够多的血浆。
在让马赫布卜不忍直视的忙碌中,卫燃配合着略显生疏的基里尔开始了忙碌。
“是双胞胎”
当第一个孩子被剪断脐带的时候,卫燃随口说道,同时也下意识的学着当初雪绒花的样子,提着这个小婴儿的一条腿,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顿时,这座荒凉的山洞里,也响起了婴儿响亮的啼哭。
“用稍稍烫手的热水帮他擦一擦,然后尽快擦干包起来。”卫燃说着,将这个小男孩儿递给了手足无措的索拉娅。
几乎同一时间,基里尔也剪断了第二个小婴儿的脐带,这次依旧是个男孩儿。
在又是一阵轻轻拍打之后,这个诞生于战火中的新生命也开始了响亮的啼哭。
将他交给等在外面的哈比布拉,卫燃立刻又回到了简陋的手术台边上,细致的撕下了胎盘,随后进行了一步步的缝合。
在此之前,他进行过的那些分娩手术都是给雪绒花打下手的,这些操作他只是看过。
“我的女儿能活下来吗?”几乎不忍睁眼看的马赫布卜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办法回答你,但她至少现在还活着。”
基里尔匆忙答道,他们只有血浆和基础的药品,没有氧气瓶,甚至这里都不够干净,这些因素都让阿雅娜能不能活下来变成了未知数。
“她会活下来的”
卫燃这次的语气却格外的笃定,“我曾经帮孕妇进行过无麻醉手术,她们也活下来了...大部分活下来了。”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说出来的时候,马赫布卜虽然没听明白,但基里尔却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无麻醉手术,这是所有医生和患者的噩梦。
在外面那经久不断的婴儿啼哭声中,卫燃和基里尔帮着阿雅娜缝合了所有的伤口和破裂的血管,进行了无比细致的包扎。
最后等基里尔帮忙推上一针抗生素,两人几乎一直在蹲马步的人全都松了一口,合力用毛毯盖住了阿雅娜的身体。
“希望明天她能醒过来”
基里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全是不自信。
“会的,肯定会的。”
卫燃脱掉染血的手套随手一丢,活动了一番酸麻的膝盖和腰板,在马赫布卜沉默的注视以及戒备中走出了毛毡围起来的帷幔。
“老家伙,你的脚受伤了?”卫燃突然停住脚步问道。
“我没事”马赫布卜沉默片刻后答道。
“让我帮你治疗一下吧”
卫燃转过身,“趁着我还是医生。”
稍稍愣了一下,马赫布卜点点头,让索拉娅进去看护昏迷中的阿雅娜,他自己在篝火边坐了下来,解开脚上包裹着的毛毯,露出了被烧的焦黑的伤口。
“这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蠢办法?”
基里尔看了一眼,瘸着一条酸麻的腿走到哈比布拉身旁,无视了对方下意识端起来的冲锋手枪,解下手腕上的手表挂在了枪口拧着的消音器上,随后戴上听诊器,先把听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捂了捂,随后才给那俩小婴儿开始了检查。
“这是活下来的唯一办法”
马赫布卜见基里尔似乎并不准备做什么,这才放下端起来的枪答道。
“这两个小家伙都很健康”
基里尔摘下听诊器说道,“他们并没有因为难产发生什么危险”。
“拿着吧”
哈比布拉说着,将那块手表递给了基里尔。
后者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接过手表重新戴在了手腕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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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篝火旁休息一下吧”哈比布拉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他们的妈妈或许有奶水,但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基里尔说着坐在了篝火边,打开医疗包摸出一个没有用过的注射器,拔掉针头递给了哈比布拉,“所以如果你们能弄到羊奶,可以把羊奶煮沸再放凉,用针管一点点的喂给他们。”
“谢谢”
哈比布拉同样道了声谢,随后接过了那支注射器。
与此同时,卫燃也已经给马赫布卜脚上的伤口附近扎上了麻醉。
“需要我帮忙吗?”基里尔问道。
“帮我举着手电筒吧”
卫燃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这位老爹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举着枪,我担心他把扳机当成了手电筒的开关,所以还不如让他专心举着枪让我安心一些。”
这小小的玩笑也让马赫布卜略显尴尬的将他手里那支造型独特的手枪藏在了背后,那是一支和卫燃来自同一个国度的手枪——八零式冲锋手枪。
与此同时,基里尔也接过了对方手里拿着的那两支手电筒,让昏黄的光束笼罩了马赫布卜脚上焦黑的伤口。
“介意聊些什么吗?”
卫燃重新戴上手套问道,“我第一次被人用枪在这么近的距离指着进行手术,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你想聊什么?”马赫布卜沉默片刻后问道。
“随便什么,比如你那支手枪怎么样?”
卫燃说话间已经开始了给伤口周围的消毒,“它是从哪来的?”
“捡来的”马赫布卜敷衍道。
“沙漠里总是能莫名其妙的多出各种武器”卫燃说着,已经拿起了手术刀,“我已经给你打了麻药,但多少会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至少别扣动扳机。”
马赫布卜并没有回应卫燃的提醒,相反,他时不时的会看一眼不远处被毛毡围起来的女儿以及紧挨着的另一堆篝火旁正在熬煮羊奶的哈比布拉,以及那两个被包裹起来仍在啼哭的小婴儿。
相比刚刚的分娩手术,马赫布卜脚上的伤口并没有复杂多少,而且不得不承认,他当初烧焦伤口的方法虽然给清创带来了些麻烦,但总得来说确实让他比玛拉莱的情况好一些。
最后给他补了一针破伤风疫苗,卫燃开口说道,“属于医生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稍作犹豫,马赫布卜叹了口气,“你们吃过饭没有?”
“他曾经分给我们半块馕饼”基里尔指了指远处的哈比布拉。
闻言,马赫布卜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拄着一根木棍走到了那俩小婴儿的边上,和哈比布拉低声交流着什么。
片刻之后,那两个喝过羊奶的小婴儿被哈比布拉抱进了毛毡围起来的帷幔里。
紧随其后,他又从山洞的深处拎出一口装有羊肉的搪瓷小锅架在了篝火之上,他自己却离开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