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哼了一声,盯着陆铭看了会儿,猛地起身向外走。
走出花厅,看到旁边有个大水缸,他拔出盒子炮,“嘭”一声,水缸立时多了两个眼,汩汩的往外冒水,然后,水缸便出现裂痕,慢慢裂开。
他回头向花厅里看了一眼,大步而去。
陆铭对旁侧吓得花容失色的魏嫂努努嘴,“记一下账,回头叫黑老六,十倍赔。”
外间东厢,从来了就听说陆老板正见李小耳朵,在这里候着的郭有东,看着李小耳朵拔枪打碎水缸,气冲冲而去。
郭有东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伯到了门口,“郭先生,请跟我来!”
郭有东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厅,魏嫂给众人换上新茶。
“陆老板,您没和李八爷谈拢?”郭有东小心翼翼看着陆铭神色。
陆铭叹口气:“在这里挖煤,看来还挺难,怪不得呢,你说说,东海多少富豪,就没一个来的?最后,来了我这个半吊子!”又对郭有东说:“这样,你老爷子应该还没回信吧?正好,咱们等等吧,我还得想想,看市府能不能派警备队来剿匪,不然,我这三沙矿都难。”
郭有东呆了呆,心说陆老板你天真了,兵匪一家兵匪一家,你东海人,大概没听过这句话。
心思电转,陪笑道:“陆老板,听说在东海做生意,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力对吗?您昨天,可是答应要买下泾阳矿的。”心里,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急智,不过,这话也是几天前听那小贱人说才知道的。
陆铭怔了下,露出为难之色,随之笑道:“但有东啊,你也没答应卖给我不是?你也做不了主,你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郭有东立时得意一笑,拍了拍身边公文包,“陆老板,县公署颁发的泾阳矿的授权开采合同原本我都带来了,还有,我父亲的签字、印章,我都带着呢,今天我可以全权做主。”
陆铭微微蹙眉,“我昨天可没答应出价一百万。”
“不用,这样吧,陆老板,五十万,差不多了,您家大业大势力大,去市里活动活动,只要警备队出面,山匪们不敢骚扰您的!”
陆铭笑笑:“有东,我现在觉得,你是想坑我了,拿我当三岁孩子骗呢?”
郭有东还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明天再说,好不好?”
郭有东咬咬牙,突然道:“二十万就二十万,陆老板,你昨天说过的,二十万对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不过,我有个条件,要现金。”
陆铭怔了怔,看他一眼,“如果现金的话,要去县城银行提,二十万就不行了,十五万。”
郭有东脸上阵青阵白,终于道:“好,十五万就十五万!”
陆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签协议,一会儿,黑头开车带你去银行提钱。”看了刘敬堂一眼,“刘叔,你也跟着去,打个收条回来。”
刘敬堂心里叹息着,轻轻点头。
……
绿色敞篷越野吉普,黑头是司机,刘敬堂坐了副驾驶。
郭有东却是一家五口雇马车来的,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孩童,勉强挤在后座,孩童坐大人腿上。
又有几个竹藤行李箱,塞进了吉普车后排座椅下。
吉普车是从黑山一家贸易公司租的,这家“黄河贸易公司”,虽说确实正经做商贸,但也是“自由力量”组织的一处联络点、情报站。
现今,自由力量俱乐部的黑山分部正要在黑山注册为合法社团,好像除了需要孝敬一些关键人物,难度倒是不大。
看着吉普车带起一片黑沙离去,陆铭转身回院落。
这一带,下雨有时候都是黑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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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花厅,陆铭拿起还散发着墨香的协议副本慢慢看。
旁边,魏嫂又换上新茶,陆铭笑笑:“十五万,如果按照你们来想,我这算不算抢了那个煤矿?”
魏嫂呆了呆,陆老板还是第一次和她有对话,立时摇头:“也不是啊,我倒怕先生这些钱都赔了呢,那边的山匪很凶的,三沙矿先生都不想缴保护费,他们如果知道泾阳那边的煤矿也是先生您的了,肯定加价,那边,紧挨着山区呢……”
这位陆老板,是真有钱,十五万的巨额现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和胡旅长那种完全不同,陆先生是真正的生意人,从他来了,工人加薪,又要建学校。
就算是为了收买人心吧,但人家是真正做生意的搞法,三沙的乡民们都能受益。
不过,从那种传说中特别文明的天堂一样巨型城市来的文明人,一切都讲法律,可能不太知道,山匪的地盘,山匪就是王法,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最后别被山匪们给害了。
那些山匪可不是胡旅长这些地痞,不是有十来杆火器就能对付的。
正琢磨,却听陆老板点点头:“嗯,乡民都这样想的话,那就算最后上法庭,我也输不了了。”
魏嫂心下更是叹息,还真是什么都想法庭,在这里,没屁用的。M.cascoo.net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孙伯匆匆进来,“少爷,一个自称叫何默君的女人,要见老爷。”
陆铭点点头:“带她来吧。”
郭家人发现的倒也快。
很快,院里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陆铭向院中看去,猛然一呆。
院中石板路上,正走来一名婀娜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蓝花布旗袍裹着她玲珑身段,鹅蛋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妩媚,不是自己的前大嫂又是谁?
不是嫁去临县了吗?本来还说以后回家乡去看看她,如果活的很艰辛,就帮一帮她。
这嫂子虽说对自己不咋地,很瞧不起自己这个大烟鬼,性格也尖酸刻薄。
自己放假回家的时候,没少被她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