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着火光,南宫晴分明看到任平生的双手铁青,正不住颤抖着,忽然神情一驻:“你的手怎么成了这样?”拉过一看,手掌上还残留着粘热的血液,再一感受,任平生的右臂竟森冷如铁,忙掀开他的衣袖,只见右臂上已有多处腐烂不堪。霎时之间,她有些明白任平生在逃避什么,柔声劝道:“难怪你喝这样的烈酒,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快跟我回去。”
“这跟你毫无关系,你不用再劝。”
南宫晴捡起酒壶,将所剩无几的酒喝了一口,交还给任平生,不知是烈酒的缘故,还是其他,她动情道:“让你跟我回去,不是因为我同情怜悯你,而是因为我也需要陪伴。南宫府很大,可也很空旷,空旷到我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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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任平生很是不解,他不禁望向南宫晴。
“深夜无眠,我一个人呆在房里,不敢点灯,灯影摇曳,让人痛忆往事。多少情景,在我眼前一一浮现,可不管我怎么做,从今后,那个字,我只能在梦中喊出。”南宫晴说的那个字是“爹”。
这些感触经历,任平生深有体会,他这才猛然想起在醉酒朦胧之际,曾听说到的事情:东方昭、南宫恒以身殉道。任平生转头深深看了看南宫晴,可从眼前人的面目神情,他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可他知道,南宫晴不是表现的这样波澜不惊、无伤无痛。他也想对将悲伤藏于心底的南宫晴说些慰藉的话,可他们有着同样的伤痛,慰藉的话又要从何说起?
见任平生始终不再说话,南宫晴终于放弃,只见她从包袱中拿出几个干粮,塞到任平生怀中:“这是我欠你的,今夜也一并还给你。”说罢,缓缓起身,向着来路走去,仍是一个人。
此时,冷月无声,万籁寂静,月光洒遍荒郊,如满地银霜,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凄凉冷清,望着即将再看不到的背影,任平生一阵哽咽,拿起干粮和悲吞下,可悲伤如鲠在喉,如何咽得下去?他终于放声悲痛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南宫晴再也挪动不了脚步,她回身快步扑到任平生的怀中,泪水也连珠落下。霜华映在二人眼中,共情之伤更挥之不去,这泪水是悔恨交加、哀伤无极的泪水,注定此后余生,他二人都要在这泪水注成的汪洋中漂泊。
二人正相拥分担、分享着暖与冷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还真是感人啊,南宫姑娘,既然你舍不得离开,那就怪不得我们了。”金乾率一群公子哥从山坡后闪身出来,冷冷地望着两人。只是这一次,这群公子哥人人都带着自己的御兽,却都是些鹦鹉、夜莺、仓鼠一类御兽,比起对战,更多是用来把玩,在永牧州时,他们之所以不带,只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是修道之人,好安心享乐。
方才,金乾已经看了一阵,见南宫晴对任平生投怀送抱,不由想起梁悦、刘香也都对任平生有好感,妒火中烧之下,一时人格扭曲,从只是夺回门主令牌,变作了先杀死任平生,再蹂躏南宫晴!
任平生觉出这群同门心怀不轨,忙立起身来。
“怎么,还想反抗?”金乾神情可怖道:“你活得这么累,不如让我成全你吧,放心,我会让你和你老子的死法一样的。”说罢,金乾怒拍肩膀,钦原飞窜而出。
有伤在身的任平生哪里反应得及,辛亏怀中的土灵龟及时出现,用“土之盾甲”挡下了钦原的“一刀两断”。
见一击未成,公子哥们嘲讽道:“哟,人是个缩头乌龟,御兽也是一样啊。”
任平生道:“你们要的无非是门主令牌,我可以交给你们。”
“本公子可不是没有手,待会我自己会拿,从你冷冰冰的尸体上,不,是捡,不然父亲会责备我的。”金乾说罢,不觉幻想起日后自己以御兽门少主之尊耀武扬威的生活,好不激动,失态一回,急不可耐地看向南宫晴:“南宫姑娘,你长得这么标致,跟着他不嫌太委屈么?”
“我的事不要你管。”南宫晴可不会有好语气。
“你我也算得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不对,令尊已经去了,你已经失去了靠山,咱们已经算不上门当户对了,你不如考虑考虑,高攀一下本公子。”
旁边一位公子哥问道:“金师兄,你不是一直喜欢梁悦吗?”
“多一个我也不嫌。”
见这群公子哥如此卑劣,南宫晴斥道:“没想到御兽门会有你们这样不知廉耻的败类!”
金乾大怒:“不识抬举!”既然南宫晴不识抬举,金乾自然没耐心软磨硬泡,吩咐众师弟道:“杀了任平生,连尸体也不要留。”
得到命令,御兽门弟子正要一拥而上,忽听半空传来人声:“九牧也有这样的人呐!”话音刚落,一件高贵富丽鲜红衣从飞龙跃下,红影来在任平生身前,正是古辛。日前,古辛在得到天魔尊的钦命后,便急急赶回了育芳郡急待胡诚、原正道的消息,就在刚才,花恋蝶告知了他,任平生出现在永牧州城外东南高岗。于是不顾深夜,连忙赶来,这才及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辛落在任平生身前:“年轻人,只要你答应替本护法做事,从今后,便不用再受他们的欺侮。”
御兽门人听罢古辛之语,心中大惊,忙以进为退道:“任平生,你作为御兽门弟子,没想到竟然勾结天魔。”“任平生,你这样背叛九牧,可知会落得什么下场!”“你可要好好考虑,你还有高堂尚在。”“……”